屋内氛围一时安静，却不尴尬。 门外苏诺的声音传来，似乎是伯母回来了。不苦连忙站直身子，看着还躺在床上的苏言，伸手扶了他一把。 拉来门，正好与回来的苏诺妈妈撞了个正着。 不苦望着面前的女子，有片刻失神，但下一秒立刻就低下头去，红云遍布脸颊。被扶着的苏言也是怔了几秒，别开脸，闷闷喊了一声，“妈。” 两个人傻愣愣地站着，像是偷偷摸摸约会被教导主任抓住的学生。 女子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喊了苏诺帮着苏言去洗漱，然后带着不苦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不苦怯怯地跟在身后，还在回想着刚才的画面，连苏诺妈妈喊了几声都没听见。 “啊？” “你是叫不苦是吗？”苏诺的妈妈很温柔，最关键的事，她长得真的很漂亮，实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轮廓与苏言倒是十分相似，只不过线条更加柔和，一个勾唇，一个抬眸，都是万种风情。忍不住就与自己印象中长得好看的人对比，发现好像都没有人能够与之相较。白歆瑜是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人选，不苦却觉得白歆瑜虽然漂亮，但是却始终无法像面前的人一样，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叫人失了魂魄。 那是一种岁月留下的赠礼。漫长的时光中，她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苍老，反倒因为这份漫长，打磨出了别的人没有的气质。像是珍藏了许久的桃花酒，越放越醇，越是使人不能自拔。 难怪苏诺和苏言都长得那么好看，原来是受了遗传的优势。但是，不苦仔细回想，苏诺的妈妈却是与苏诺几乎不像，不知这又是怎么一会儿事。 “你是叫不苦是吗？”没有得到女生的回答，苏诺妈妈依然得体的微笑，眉宇间也不曾见到丝毫的不耐，性子倒是和苏诺很像。 “是。”不苦点头，拘谨的站着，看着双腿交叠在一起的女子，心想，怎么有人连坐姿都美得像一副画。 “苏诺和我提过你，说你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今天看了，果真是。” “……嗯。”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苦应诺。 苏诺妈妈见面前的女生浑身僵硬，显然是很紧张，便招了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不用紧张，只是因为听到苏诺提及，所以才想见见你。” “……” “我姓沈，你可以叫我沈阿姨。” “沈……阿姨……” 沈霜月拍拍不苦的手，“有些事情，作为母亲，只是好奇，你不用太过担心。苏言的事情，那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既然做了，那么后果，自然也需要自己承担。” 指尖一颤，不苦已明白眼前的人早已经看出自己的担心，只是她却为想过，眼前的人，居然没有给自己一句责怪，这反倒让她更加难过。眼睛有些涩，却并不想流泪。 “有些事情，或许我不应该说，只是……”沈霜月顿了顿，眼神落在不苦左臂，“人活再世，哪有那么多圆满。所谓人生，不过就是由一个一个遗憾组成的。虽然这些遗憾初时会给人痛感，但痛过之后，你会发现人生的另一个色彩。” “我……” “不苦，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没有过多的给女生说话的机会，沈霜月保持微笑，看着女生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母亲一般，“苏言是个别扭的人，能够遇见你，说不定是他的福气。” “不，是我运气太好才对。”不苦摇头，真心实意。遇见她，才不算苏言的福气，她给他带来了多少不好的事情，包括这次的受伤。然而，谁都没有责怪她。苏言的哥哥，母亲，都是一副包容的样子，这不知道让她有多愧疚。 “你现在还年轻，有些事情，久了，自然就会懂得。”就像年轻地她，自以为可以爱情天长地久，到头来却是诺言错负。 沈霜月站起来，不苦看到，也连忙站起。 “那两个家伙，一个是什么都不会做，一个受了伤，更是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在这边谈了这么久，那边也因该有些饿了。”摸了摸不苦的额头，“不苦，能和我一起准备饭菜吗？” “嗯，好。”怎么敢拒绝，何况，沈阿姨对她那么温柔。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就看见苏言一副神色不定的模样，撑着拐杖，右手被苏诺扶着。看到不苦和自己的母亲出来，苏诺露出狡黠地笑，“现在出来了，有问题可以问了。” “……”苏言却是低下了头，看着地板。 不苦也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跟在沈霜月身后，走近了厨房。 厨房的食材出乎意料地多，不苦在家经常帮着做家事，给沈霜月打下手倒是一点不见慌乱，偶尔在沈霜月忙不过来的时候，还能搭把手，自己去做。 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没多久，就有阵阵饭香传出。不苦端着菜盘走出，按着苏诺的提示将菜盘放在餐桌上。 大概是由于她今天的到访，饭菜做的不多，但都显得十分精致，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菜上齐了之后，四个人围坐在桌前，倒真像是一家人一般。 出乎意料地是，在沈霜月面前，不苦看到了另一个模样的苏诺和苏言。 少了平日里温和的微笑，苏诺看上去像是一个喜爱恶作剧的兄长。苏言仍然话不多，但却更有一种在母亲面前撒娇的感觉。 低头扒饭，饭桌上的沈阿姨总是招呼着她多吃一点。 内心地感动快要溢满出来，她看着现在的一切，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奶奶离开之后，她有很久没这么和爸爸妈妈相处了。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死亡仍然像是横亘在她头顶的一道阴影，无法驱散。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的话，请让这个梦做久一点，再久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