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宋知意此刻抬眸,定然能撞上晏宁幽深的目光。 似一只深渊巨兽,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 宋知意将他的伤口清洗干净,又上了点她自己调配的伤药,以免这位晏世子吹毛求疵,她还是保险地给他裹上了纱布。 “好了!” 宋知意满意地收手,晏宁藏起了眸中的思绪,看着手背上系的蝴蝶结,面露嫌弃。 “丑死了!” “那我给你拆了!” “干什么?” 晏宁迅速收回手,一脸防备。 “你不是嫌丑吗?我给你拆了不就完了?” 晏宁控诉,“宋知意,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打算恩将仇报!你是不是就想着害我伤口感染而死呢?我才不会让你让你得逞!” 宋知意气乐了,忍不住讥讽道:“晏世子既然怕我恩将仇报,又何必让我为你包扎?就不怕我把伤药换成毒药毒死你吗?” “放心,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到时候黄泉路上有你陪着,倒也不寂寞了。” “……” 滚!马上滚! 宋知意感觉自己再跟他说下去,迟早会被他气死。 晏宁倒也没有久留,举着自己包扎好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宋知意给他包扎的。 “你怎么把他给放进来了?”宋知意气闷地对卫黎道。 卫黎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你又是怎么招惹他了?” 宋知意嘀咕了一句,“你以为我想啊?” 夜幕降临,明日便要启程回京,这一夜众人都早早睡下。 宋知意刚要换衣裳,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七姑娘可睡了?” 宋知意拉开房门,认得她是宋府的丫鬟,却不记得是哪一房的。 “有什么事吗?” “七姑娘,三姑娘的镯子今日丢在后山了,她现在过去找了,想拜托七姑娘帮忙找一下。” 宋知意蹙眉,抬头与卫黎对视一眼。 “好,我穿一下衣裳便过去。” 等那丫鬟走了,卫黎才啧了啧嘴,道:“这么烂的借口,到底是谁想出来的?” 宋知意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眼里闪着兴味的光。 “不管是谁,这个陷阱若是我不踩一踩,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番苦心吗?” 那小丫鬟就在门口候着,一脸苦恼,琢磨着该找什么借口让卫黎别跟着,谁曾想一回头就看见宋知意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这倒是省了她再费心思了。 宋知意看着她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心下一阵发笑,嘴上却关切问道:“白日里也没见三姐姐戴镯子,怎么会丢了?” 那丫鬟背脊一僵,头也不敢回,道:“七姑娘记错了吧?三姑娘今日确实是戴着镯子的。” 宋知意不再言语,她也唯恐宋知意查出端倪,脚步加快了几分。 白日里的后山景色宜人,清幽宁静,到了夜里,这里便如同鬼域一样,风声呼啸,百鬼齐嚎。 小丫鬟站在外头,哆嗦着腿,硬着头皮道:“七姑娘,三姑娘就在里面,您进去便是,奴婢再去喊其他人来帮忙。” 说着扭头就跑,把宋知意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宋知意摇了摇头,却也没有趁机逃走,反而大步走进了桃林之内。 等她进去了,那躲在树后的小丫头才探出头来,扭头便往回跑。 护国寺的厢房内,宋吴氏看着自己的一双女儿,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也陪了我一晚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知晴抱着宋吴氏的手臂撒娇道:“母亲可是烦我们了?” “哪里是烦了?只是明日还得启程回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免得明日起不来。” 宋知微道:“母亲说得对,知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晚上宋知晴忽然拉着她来陪宋吴氏用饭,也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了。 宋知晴念念不舍地跟宋吴氏告别,与宋知微走出了厢房。 宋知晴看了一眼躲在石墩后的人,笑着对宋知微道:“知微姐姐,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宋知微点头,与宋知晴告别。 目送她离开,宋知晴才往前走去。 那小丫鬟走了出来,向宋知晴行礼。 “如何?” “已经按照四姑娘的吩咐,把七姑娘带过去了。” “很好。” 宋知晴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再抬头又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模样。 “辛苦你了。” 说着,就把手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递给她。 “知道该怎么做吗?” 那丫鬟压制着激动,乖顺道:“四姑娘放心,奴婢不会说出去的。” 宋知晴这才满意了。 原本她也没在意宋知意那个丑丫头,但是最近几次,她频繁跟晏宁接触,宋知晴哪能容得下她? 上次本来想借宋徐氏的手给她一个教训,谁曾想竟然让她躲过去了。 这一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另一边,宋知意在护国寺的后山里游荡,半天了也不见人影。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便听见了前面传来了一道轻软的娇呼声。 宋知意怔了一下,来不及细想,突然被一只手拽住,整个人被扯了过去,背后靠着冰冷的假山石,温热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 宋知意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捂着她的手上绑着的蝴蝶结,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晏宁会出现在这里。 晏宁也没有跟她解释,外面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 “皇上好坏啊!” “朕这是疼爱你,哪里坏了?” 一男一女的笑声传入耳朵,宋知意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这外面的人正是宣武帝,那女子的声音听着耳生,应该不是宋皇后或秦贵妃。 但不管那女子是谁,这里是护国寺,又是临近浴佛节,宣武帝身为皇帝,不修身礼佛,却在大半夜跟女子厮混,若是被捅出去,只怕会遭到众人的讨伐。 若是方才晏宁没有拽她一把,宣武帝撞见了她,还能放过她吗? 又或者,宣武帝急色上头,无视她这一脸麻子逼她就范,她能逃得了吗? 这背后之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