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点名的宋知意一脸讶异与疑惑,似乎不明白宋吴氏在说什么。 宋老夫人阴沉着脸,眉宇间怒气流动。 宋知晴眸光微闪,道:“三婶,你说知意在祖母明令禁止杀生的情况下还食荤腥,可有证据?” 宋吴氏冷哼了一声,“今早挽云居一个打扫的丫鬟匆匆来寻我,说是在挽云居的后院里发现了一个坑,里头有不少新鲜的肉骨头,不是宋知意又是谁?” 宋老夫人愤然拍桌,怒喝道:“宋知意!你好大的胆子!” 宋知微与宋知意立马跪了下来,宋知微急切道:“祖母!知意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宋老夫人不理她,目光冰冷地看着宋知意。 “你说,是不是你做的?” 宋知意虽跪着,却仍不卑不亢道:“祖母,三婶所说之事完全是子虚乌有!” “这么说,你就是不认了?” 宋知音冷笑道:“像这种亵渎佛祖的大不敬之罪,她当然不会认了!” “六姐姐此言差矣,并非是因为我知道此事罪孽深重而否认,而是我本就没有做过,又为何要白白担了这罪名?” 宋知音声音尖锐,“你院子里的人告状都告到我母亲那里去了,还能有假?” “既如此,还请三婶拿出证据才是。”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宋徐氏吩咐道:“去把从七姑娘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带上来!” 一名婆子抱着一块布上前,向几位夫人行礼之后,才将怀里的布包摊开。 埋了一夜,虽未腐烂,但那味道着实不好闻,宋老夫人原本阴沉的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宋知意,你还有何话说?” 宋老夫人气得不轻,她为傅瑶劳心劳力,吃斋念佛,宋知意却在暗地里跟她唱反调,让她如何不生气? “宋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子孙!” 此言无异于诛心。 宋知意已经百毒不侵,宋知微却如遭雷劈,万万没想到祖母竟然对知意厌恶至此。 “祖母!”宋知微唯恐宋知意受罚,连忙替她解释道:“这东西就算是从知意的院子里挖出来的,也不见得就是她的。我与知意自小一起长大,她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绝对不会……” “三姐姐!”宋知晴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爱护七妹妹,但此事真是她做错了,你便不该维护她,否则只会让她错上加错。” “再说了……”宋知晴别有深意道:“知意离京三年,三年说短也不短,足以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三姐姐又怎知你眼前的知意就是三年前的知意呢?” “没错!”宋知音也接着落井下石,搭腔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宋知意本来就是个祸害,表面看着乖巧安分,谁知道她是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呢?” 她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宋知微的话都堵住了,也在老夫人的心头上又添了几把火。 尤其宋知音还隐晦地提到了宋知意的出生,让宋老夫人想起了自己那早逝的儿子,愤怒与悲痛齐齐涌了上来,最后化作了对宋知意的厌恶。 “来人!上家法!”宋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宋知意,恼怒道:“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 “祖母!” “母亲!” 宋吴氏和宋知微极力维护宋知意,宋知音母女却在一旁火上浇油,幸灾乐祸。 宋知意忽然轻笑一声,轻软的声音透着几分锐气。 “连查都不查一下,祖母便要定我的罪吗?” “你……你说什么?” 宋老夫人似乎是没想到她还敢顶嘴,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她抬眼与她对视,脸上没有丝毫心虚或害怕。 “孙女说错了吗?便是大理寺查案,也要提审犯人,拿出证据,查明真相。三婶不过几句话,拿出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布包,祖母便信了她的话,把罪名安在我头上,着实有点轻率。” “知意!” 宋知微被她惊呆了,赶紧去扯她的袖子,让她别再说了。 宋老夫人后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胸膛起伏不定,明显被气得不轻。 “你……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孙女不敢。”宋知意乖顺地垂首,“只是孙女也想要一个公道。” 宋吴氏没想到平日里闷不吭声的宋知意原来如此牙尖嘴利,逼近一步,语气刻薄道:“宋知意!你什么意思?就是说我污蔑你了?这布包确实是从你后院里挖出来的,我堂堂宋府三夫人,又为何要故意刁难你一个小辈?” “三婶别急啊,我又没说是你污蔑我。” 她冲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不疾不徐道:“这布包是从我后院挖出来的不假,但三婶怎知,这布包就是我的呢?” 宋知音道:“埋在你院子里的东西,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我若是真的破戒食荤,又怎么会把证据埋在自家院子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宋知音轻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就是这么蠢!” 宋知微也冷静了下来,道:“是啊,这布包也不见得就是知意的,此事必须彻查。” “宋府内分派到每一个院子的物事都有登记,祖母若是不信,大可让人去查查,我院子里是否有这样一块墨绿团花锦。” 宋吴氏仔细想了想,笃定道:“没有的。挽云居的东西都是我布置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挑的都是一些浅色的料子。” 宋知音不服道:“难道就不可能是二伯或者二哥他们留下的吗?” 宋知意轻笑一声,“六姐姐年纪轻轻,视力却不大好,看不出来这是今年时兴的料子吗?” “宋知意!你敢骂我!” 宋知晴鄙夷地斜睨了一眼被宋知意带偏的宋知音,道:“就算这布不是挽云居的,但是也不能证明这些东西不是七妹妹吃的吧?” “是啊!”宋知音回过神来,“你说不是你吃的,拿出证据啊!” 宋知意取出了帕子,从那堆骨头中翻出了一个酒杯,在宋吴氏惊愕的目光中,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