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宿在了你这里。”沈珏扯了扯嘴角：“那我是得回去好好沐浴清洗一番。”
“你什么意思！”祁珉瞪大双眼道。
“没什么意思。”沈珏懒得搭理：“想必能留在这里，也是皇上的意思，我有了精神，自然会离开，祁公子难不成还认为我会蹭吃蹭喝？”
“沈珏，注意你的态度！你以为你们沈家还高高在上吗？实话告诉你，我今天就算把你打死，也没人敢说半个字。”
“能杀我你早就杀了，还能等到今天？”沈珏看向祁珉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祁珉，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哈哈哈！”祁珉猛然大笑：“你说的对，或许以前是这样，但现在……”
他眼珠一转道：“也难怪你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告诉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就偷偷告诉你。代替你取血的人，皇上早就找好了。你觉得，皇上下一步，要做什么呢？”
这句话，对沈珏来讲，无疑是当头一棒，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父亲怎么办？沈家的冤屈怎么办？
“沈大人，您终于醒了。”外出打水的彩娥看到沈珏醒了，高兴地就往屋内走，不想却被裴然拦了下来。
“大胆，竟然不给祁公子行礼。”
彩娥一惊，赶忙下跪。刚刚净顾着高兴，竟然没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的人。
“奴婢彩娥，见过祁公子。”
“真是天生丽质，我见犹怜。”祁珉微微一笑，蹲下身子，用手指轻佻地抬起彩娥的下巴：“跟着一个半死之人，有何意义，张太守很早之前就跟我提过你，不如我跟皇上说说，把你送与张太守如何？将来做个妾氏填房，也比现在强。”
“多谢公子好意，奴婢贱命一条，只想照顾好沈大人，别无他求。”
“放肆，这事，还由得了你？”祁珉狠狠将彩娥甩出。
“放肆的人，是你！”沈珏连咳数声，扶着床围，缓缓站起身来：“祁珉，彩娥是我的人，岂由得你说三道四！”
“大人，奴婢……”
沈珏摇摇头，示意彩娥不要说话：“祁珉，你似乎忘了，皇上，自始至终，都不曾罢免过本官的官职，本官依旧是殿前的状元，依旧是翰林院编修。”
“呵。”祁珉万分不屑：“一个无权无势的摆设，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大放厥词。”
“有无权势，本官的身份就在那里。可你又算什么东西？”沈珏一步一步走近祁珉，虽是虚弱，却掷地有声：“不过是仗着皇上的恩宠招摇过市罢了。你难不成已然把自己当成了皇上的男宠？本官倒觉得，你连那些男宠都还不如！无名无份，也配在本官面前大呼小叫，也敢动本官的人！”
“你，你……”祁珉似是没想到沈珏到了这般田地，本该被自己揉圆捏扁，竟然还能如此伶牙俐齿。
他哆哆嗦嗦地指着沈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彩娥，我们走。”沈珏艰难地弯腰去扶彩娥，却被站起身的彩娥扶住：“彩娥这就扶大人回去。”
“大人，您明明那么好，皇上怎么会轻信祁珉那样的人。”彩娥是真的心疼沈珏，她在沈珏身边一年了，眼睁睁地看着沈珏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每次被皇上唤去，都是一身伤回来。
“不可妄议皇上。”沈珏轻声道：“仔细祸从口出。”
说完，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是彩娥不懂事，以后断不会再惹大人不悦。”彩娥赶紧替沈珏顺了顺气。
沈珏没有不悦，他只是不想身边的人，再惹上什么无妄之灾。今日之事，祁珉断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皇上会怎么迁怒自己。
*****
果然，三日后，沈珏便被传至御书房。
身体刚跪下，连话还没说，就听到墨宸的声音幽幽从前上方传出“王顺，掌嘴！”
“皇上……”王顺有些犹豫。
“嗯？”
被墨宸瞪的一个机灵，王顺无奈地召来一个小太监，走至沈珏面前：“沈大人，得罪了！”
太监抬手，巴掌重重地打在沈珏脸上，啪啪的声音在书房之中，异常清晰。
沈珏脸颊本就苍白，只几下，便红肿不堪。
沈珏忍着满脸火辣辣地疼，依旧低头跪好，一言不发。
“爱卿可知为何？”
“臣……不知。”沈珏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知？”
墨宸眼睛眯起，微薄的嘴唇轻启：“继续！”
他问了三次，沈珏否了三次。
沈珏的头发已然凌乱，嘴角渗血，脸颊，也泛起了大片血丝，身体摇晃不稳，双手撑地，堪堪没有倒下去。
“朕再问你最后一遍！知道，还是不知！”
“臣不知……”声音虚弱，却异常坚定！
他跟墨宸，一样的倔强，一样的骄傲，就算被打死在御书房，莫须有的罪，他一个字都不认！
“好一个不知！”墨宸猛然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他早该知道，沈珏向来吃软不吃硬。
也许，吸引自己的，就是他身上的这股子韧劲儿。如今，他就想把这些全部毁掉，把沈珏全部的美好和尊严全部踩在脚下。
也许这样，自己心里，就不会再有他了吧。
“不知？那你可知，欺君，该当何罪！”墨宸一把揪住沈珏的头发:“为了一个宫女，出口重伤珉儿，谁给你的胆子！朕倒是好奇了，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宫女？来人……”
“不，皇上。”沈珏艰难地将头转向墨宸：“都是臣的错，与旁人无关。”
“现在认错了？爱卿还真是博爱，对谁都那么好，就偏偏对朕能狠的下心。”就连墨宸自己都没有察觉，话语间带着一股浓浓的酸味。
“臣没有对谁好。”沈珏的头发被揪的生疼，冷汗直冒，可他却极力想把墨宸的注意力从彩娥身上引来：“臣只是妒忌祁公子，才出言不逊。臣……知错。”
“嫉妒？”墨宸突然笑了：“你是嫉妒他中毒？还是嫉妒他圣宠不衰？”
他说完，一把将沈珏甩在地上：“告诉你，不管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墨宸抓起案几上的奏折，狠狠摔在沈珏脸上：“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