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一惊，猛然转身的同时，身上的披风也顺着后背滑落在地上。“皇上……怎么会在这里？”此时，墨宸难道不应该陪在祁珉的身边吗？怎么……“朕怎么会在这里？朕是不该在这里，不该打扰了你的雅兴！”墨宸上前，猛然掐住了沈珏的脖子，愤怒道：“谁允许你穿别的男人的衣服！谁允许你对别人笑？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份？”沈珏突然笑了，他不顾脖子上的那只手越收越紧，艰难地开口道：“皇上要我的血，我便给了血，要我的身子，我便给了身子，皇上还想要什么，不如一并取了去。至于身份……除了君臣，臣不觉得跟皇上，还有其他。”“你！好，好得很！”墨宸不明白，为什么在沈珏面前，自己怒气就能轻易被挑起，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墨宸一把将沈珏推倒在地上，尽管动作粗鲁，可另一只手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件掉在地上的披风，垫在了沈珏的身下。“不……不要在这里……”沈珏意识到墨宸要干什么时，双手紧紧地攥住衣物，带着祈求地目光看向墨宸。“怕人看到？”墨宸的目光越发阴森：“我就是要让付绕看到你这副样子，看看他还会不会再对你好！”寒风肆意吹过，沈珏整个人都抖得厉害，原本就怕冷的他，此刻仿佛坠入冰窟一般。他无力地垂下双手，缓缓闭上眼睛，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在意的，是不是冻的没有了知觉，就不会那么疼了。墨宸俯下身子，用自己的大麾将两个人裹在一起，一只手捏住沈珏的脸颊，将对方的头强行掰向自己：“睁开眼看着朕，朕命令你看着朕！你的眼里，只能有朕！”一阵又一阵地痛楚，折磨的沈珏意识有些涣散，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的人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那不是他的离轩了，再也不是了！还好他之前服了一粒药，以至于在这般情况下，都没有晕过去。直到墨宸起身，沈珏才微微动了动自己僵硬的手指，废了半天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今天朕很满意，赏你了。”墨宸说话间，将自己黑色的大麾披在了沈珏身上。明明关心，却口是心非地说着伤人的话。墨宸不愿低头，可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心。“皇上……满意就好……”沈珏颤颤巍巍从地上捡起付绕那件已然弄脏的披风，将它紧紧搂在怀里。“你还敢碰其他人的东西！”“因为……太暖和……”沈珏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看不起自己，如今的他，配不上任何人，也配不上这世间的美好。“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墨宸用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比这天气还要凉上几分。“皇上圣明，又岂会做庸君之事。”沈珏扯了扯在血的嘴角：“付家几代为将，忠心不二，他的父亲，两年前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皇上若动他，岂不是伤了将士们的心。更何况……”沈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皇上大局初定，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大动干戈，实属不值。”“滚！”墨宸低吼道：“你倒是为了他，把朕堵的死死的！你的文学和才识，都是用来对付朕的吗？滚！朕不想再看到你！”“臣，告退。”沈珏抱着披风，僵硬地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刚过拐角，就扶住墙剧烈地咳嗽起来，血顺着嘴和鼻子流出，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沈珏用袖子使劲儿擦着，为什么就是擦不干净！他再也站立不稳，身体顺着墙角滑下，坐在地上喘息。“大人，大人，奴婢可算找到您了！”彩娥带着哭腔跑到沈珏身边：“您怎么在这儿，还这么多血，奴婢去找……”“不要声张。”沈珏一把抓住彩娥：“我没事，只是走不动了，扶我回去便是。”“好好，奴婢这就扶您回去。”彩娥毕竟是女孩子，没有太大力气，沈珏不敢把力气全部压在对方身上，只能强忍着，半撑着身体往住处挨。*****墨宸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将王顺唤来：“珉儿如何了？”“回皇上，已经喝了药睡下了。”“沈珏说，他看到裴然跟刺客在一起，可裴然告诉朕，他一直跟珉儿在一起，刺客闯入，欲对珉儿不利。王顺，这件事，你怎么看？”“奴才不敢妄自猜度，但奴才觉得，两人的话都有疑点。”王顺顿了顿继续道：“按沈大人所言，那刺客逃走了，裴然当时又去了哪里？若按裴然所言，刺客从那片废墟逃离后，前后的时间，只够他逃出宫去，若是先寻到祁公子，再逃走，任他功夫再好，时间也是肯定不够的。”“嗯。”墨宸点点头：“可若裴然是被刺客一并带走了呢？”“这……奴才不知。”王顺不是不知，是不敢再说，若真如此，事情倒是可以合理的解释，但却说明，祁珉在说谎。这话，他断然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半个字！“连你也开始敷衍朕了？”“奴才不敢，皇上赎罪。”王顺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起来吧，朕没有怪你。”墨宸叹了口气：“有时候，就连朕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应该相信谁！”“谢皇上。”王顺起身，弯腰道：”皇上，沈大人……”他抬眼看了看墨宸并无怪罪之意，才继续开口道：“沈大人如此费尽心思为沈家洗刷冤屈，奴才看并非是假，当年的事，会不会真的另有隐情。”墨宸双手背后，沉默片刻，便往殿里走边道：“朕会派人暗中再查实，在此之前，一切照旧，勿要打草惊蛇。”“是。”“替朕选着补品送到韶华宫。”“是。”“还有……”墨宸突然顿足：“影卫来报，曾有人看到太子府有附灵子，朕明日，就亲自去见一见墨荣。”“是，奴才这就是准备。”王顺心里清楚，从半年前沈珏第一次咳血时，皇上心里就没发下过这件事。附灵子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尚未可知。就算真的功效独特，当真能从皇上手里，救沈珏一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