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两个女人谢绝了卫小娟洗碗的要求，一致赞同她在客厅休息。卫小娟只得无聊的在客厅里闲逛，刚才大略看过了，舒安鸿这套住房属于跃层式的四套二，布局很简单大气。可能是军人家庭的原因，室内没做太多的装修，一切以节约空间考量。

    看了一圈又恢复到无聊的状态了，两个半老头子将电视调到戏曲频道，跟着电视哼得不亦乐乎，偶尔交流几句；舒杨捧着一本线装书籍看得颇为入迷。

    卫小娟又看到了那台电脑，还有那数量可观的藏书；脚步像有自主意识似的向小书房走去。

    电脑是那种笨重的台式机，ibm的，卫小娟检查了电源后，伸手按开了主机、显示器的电源。

    电脑开启的“呜呜”电流声引起了舒杨的注意，他放下手中的书籍，几步走到卫小娟的身后。

    卫小娟坐在电脑前，看屏幕上一排排跳跃而过的英文字，感觉身后无形的压力，轻轻转头就看见左手边的舒杨，顺口问道：

    “舒杨哥，电脑联网了吗？”

    舒杨没有计较卫小娟连变三次的称呼，却惊讶山里出来的女生能够说出“联网”这个词汇：

    “联网？怎么？你懂！”

    卫小娟这才省起，这个时节应该没有普及网络吧？还要等上几年呢。好像最初叫“英特尔网”，在城里都还了解不多，在山村根本就不为人知。

    “呃，我才不懂！只是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在教科书上看到过，还以为你们城里可以联网了呢？”

    前世，卫小娟直到零四年结婚到小川县才知道网络是什么；零六年才知道qq，家里的电脑一直是元锦在玩游戏；打工的铺子上，电脑也仅限于上qq，看看电视剧。对电脑方面的认识可说“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差点闹个大乌龙！

    舒杨例外的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开之前指着其中一个书架，对她说道：

    “电脑里面有打字小游戏，你可以玩玩！这边书架上的书你可以翻翻，是我妈订的杂志，那边的全是医学方面的资料，想必你不会有兴趣的。”

    卫小娟看他高大的背影就要转出小书房，连忙出声道：

    “舒杨哥，今天真的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最后，要是你不是那么爱说教，还是很帅的。”

    舒杨身体一顿，随即快速的回到沙发坐下了。

    半小时后，赵医生夫妇告辞回家了；卫小娟没有继续去无聊的玩“金山打字游戏”。陪着舒家三人坐在沙发上看起了连续剧，偶尔回答舒安鸿夫妇的问题。

    舒杨一直貌似认真的看他那本三寸厚的医学典籍，但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手中的书一直停顿在同一页面。眼神看似落在书上，耳朵实则伸得老长，听见卫小娟讲到高兴处，他也会不自觉露出不自知的笑容。听见卫小娟打听蓉城东区的经济状况之类问题，也不会再闪现嘲讽之态。

    第二天上午，轮休的舒杨破天荒的没有在家看书，反而做了他以前最不耐烦的事情：陪女人逛街。

    杨涵拉着卫小娟沿着服装一条街逐一逛了起来，她见到舒杨乖乖跟在后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兴致高昂的打算满载而归！

    事实证明，逛街购物是女人的通病。一个上午，两个大小女人的战利品挂满了舒杨全身。看着前面不知疲倦的两人，他欲哭无泪，不过，还是认真的把两人的谈话尽收耳内。

    “小娟，你怎么一样东西都没买？全是送人的，家里上上下下，连同学朋友都考虑到了。走，今天说什么伯母都要送几样东西给你，买不到你要的咱们就不回家！我们家人人收了你那么多礼物，连老家的老爷子、老太太都没少得好东西，不回礼可不是我们家的风格！”

    “伯母，真的不用了。我做生意在赚钱，给家人朋友添置东西是必须的，至于我？你放心吧，下半年会常驻蓉城，你还怕没机会破费回礼？起码三年时间，到时恐怕你还嫌弃我烦呢。”

    “什么意思？”

    舒杨见母亲问了出来，吞下了唇边同样的问句。

    “我准备上蓉城理工学院！”

    “为什么？你成绩那么好，完全可以上重点高中，以后考个好大学！”

    杨涵很是惊讶，再次抢在同样呆住的儿子面前高声发问。

    “我不想到了二十多岁还在学校里无所事事，我想学化学分析，以后也好早点分工，或者帮家乡的矿业做点什么！”

    这是卫小娟昨晚临时想好的“伟大”借口，她总不能昭告天下：元锦是我老公，有个虎视眈眈的美女窥觑他，我要捍卫属于我的初恋，所以我放弃好学校，来上这所私立的技校！

    恐怕立刻会被所有人炮轰至死，连奶奶王月秀也不例外。

    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果然堵住了杨涵的劝慰；但却带给杨涵更大的喜悦：

    “那……你不是常在蓉城了？”看一眼表情深沉的儿子，她脸上喜色更甚；“中专三年，你就十八岁了。虽说农村处对象的十六七就开始了，你十八岁也不晚；咱们城里的好男人多，二十七八岁的正正好！呵呵”

    她就差没有说：四五年，咱家舒杨等得起！

    卫小娟听她最后那声“奸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原因，干脆也放弃了追根究底。

    而舒杨，经过这两天卫小娟的表现，颠覆了感观，对她多了几分了解，多了几分好感……

    吃过午饭，柳南聪和卫蓉到了。柳南聪意气风发的宣布，他要去卫蓉家“送年月”，也就是定婚礼日子。众人又是一阵道贺，卫小娟看卫蓉娇羞的样子也知道：这妞被吃干抹尽了！

    ————

    初中生又盼又怕的中考到了！全班正听班主任做考场简介，两天后，全体九七级的两个班将统一搭乘学校预订的班车前往小川县一中的考场。

    小川县有三所高中、两所职高集中在县城周边，每年的中考都会统一把各镇的考生集中到县城来参考，为期三天。

    两界镇现在有独立的车站，学校包了两辆汽车每天接送考生往返。考虑到旅途会造成部分晕车同学的不便，也大力鼓励学生投亲宿友，只要每天早晨提前来到考场门口即可。

    卫小娟心境很平和，第二次经历中考，加上去向已定，没有了第一次的紧张；她只是想尽最大的努力，给自己及家人一个交待。毕竟，就读蓉城的中专这件事她还没有和谁提起过。

    老师讲完介绍就走了，剩下的交给班长代为处理，依次在班长处领取了准考证后。

    “卫小娟，怎么办？我要晕车啊~~！小川县又没有亲戚，oh,my god!真的让我吐着去，晕着考，再接着吐着回来，让我死了吧！”

    李思琪一边说，一边夸张的把头靠在卫小娟的肩头。和她换位置的廖敏在卫小娟身后抱不平：

    “死吧，不过别死在卫小娟的肩上；去死在班长的怀中吧，保证他不会让你孤独死去的！”

    经过一年的兜转，两个欢喜冤家意外的在即将毕业之际好上了，她们算是班里胆子最大的一对儿了，这两天竟然公然的出双入对起来。对于即将脱离管教的“弥留期”，老师也懒得费口舌干涉了，乐得两人羡煞旁人。

    李思琪闻言，抬头瞪了廖敏一眼：

    “啧啧！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可是把笔友全转给你了啊，就不要笑话我了！反正啊，我和科科也不怕人笑！要是没考上学校，咱们毕业就订婚，哼……”

    这可吓坏了卫小娟，记得李思琪是和班长眉来眼去来着，怎么就谈婚论嫁了？

    “不是吧？思琪，你们才多大？”

    “卫小娟！亏你是我多年的姐妹儿，我比你大两岁多，班长都过十八岁生日了。咱们班的‘郑飞机’更是大哥级人物，都十九岁了。”

    一旁的文静也慢条斯理加入讨论：

    “就是，要是我不降班，现在都毕业逍遥去了，说不定说亲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踏破门槛了；还用和你们在这里苦苦支撑！”

    廖敏则用事实说话：“上一届的李万佳，人家一毕业就订婚了，听说明年就结婚生小孩一起办酒席了。”

    卫小娟：……

    她差点忘了，山村的孩子普遍入学晚，一旦任课老师嫌某个同学顽劣，或是家长看孩子成绩不理想，那就两个结果：要么退学，要么降班？卫小娟的记忆里，还有个降班达人，小学降了四次班也没有读到毕业！女生没上学的话，十五六岁就有媒婆登门，家里卫小兵不是从十八岁就开始相亲么？不是他看中了张雪，可能也早就和某女生共赴那什么了！

    兴许是不远处的岳先科听见李思琪的抱怨，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讨好的对李思琪说道：

    “思琪！住我舅舅家吧。我舅舅在二中不远有房子，挺宽敞的，你和我可以过去住。”

    几个女生看他狗腿样子，一起鄙视他：

    “你？单独和思琪住，想得美！一看你就是居心不良。”

    岳班长连忙辩解道：“你们都想哪去了，心思真不纯洁，要是你们不想奔波，也可以陪思琪一起住啊。”

    见他说得如此坦荡，大家倒是不好意思再穷追不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