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保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好半天,才苦口婆心地说,“虽说我们是修仙者,可也要遵守人间的规则……你这样淘气,我会修书与你师父。”“亲爱的师伯。”胡瓜瓜拖长了声调,“我这行为确实有点不走寻常路,可也是替天行道。那恶官虐待百姓,正义之士都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修道之人,哪能独善其身?我大道遇到不平事,自然要用雷霆手段的。”黄保用“淘气”形容这件事,她就知道他老人家根本没有责怪她。她虽不是腾龙山的人,但若真犯了大错,黄保身为人界修仙者的领袖之一,出手教训她也很正当。黄保听了她的辩解却怔了怔。“亲爱的”师伯,这是什么词?大意应该是尊敬和热爱的意思吧。他也不能问,他也不能说,就这么胡乱理解了下,还要用修行上千年的定力,忍着抚额的冲动。他现在不羡慕李渔了,有这么个……这么个,让人没办法的弟子,也是头疼。“替天行道?这话说得也太大。”黄保轻哼了声,“淘气还淘出道理来了?也罢,那件事我也听说了,你的用意是维护一方百姓,不算为恶。就是你能不能别再胡作非为?姑娘家家的,用点正常的方法……”那件事闹得挺大,腾龙山做为修仙界的魁首,不可能真的隐居深山,不问世事的。那些负责杂物的道人们,消息极灵通,早就报告给他。事无巨细。所以扒光别人的衣服,吊城门什么的……这坏丫头怎么就做得出?那些恶人可都是男子。目光扫向旁边端正坐着,不发一言的冷泠月。这个孩子看起来文雅大方,应该是个懂事的,怎么就纵着师妹……可他自已不也拿这个小瓜混蛋没法子吗?比十个顽劣的男弟子加起来都能折腾。“我错了,我改,下回不用出格的手段。”胡瓜瓜再度高举两只小爪子。“反正你就是认错迅速,但坚决不改。”黄保看透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按住额头,“算了,我管不了你,让你师父头疼去。我只问你,你惩罚贪官就是为了这灵净水玉吗?”“绝不是!”胡瓜瓜坚决予以反对,“我早听闻那个恶官为祸一方,百姓怨声载道。有多早呢?我和我姐还是散修的时候,就想为民除害。不过期间出了点意外,被他府里隐藏的大杀器追杀,一路逃到渡仙山,危机之中才让我师父和孙师叔救了。他俩人为救我们姐妹,重伤到快死掉,我们这才拜了他们为师的。”她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再度和黄保说了,包括上回没有提及的以往,只是把和冷泠月的关系以及两人真实目的加以隐瞒。冷泠月坐在一边,面上一派斯文安静,心里却至少翻了百十来个白眼:又来这套!实话中掺一两句瞎话,就哄得人全信了。不过那谎言只关于她们自身,并不会伤害别人,倒也罢了。在聪明人面前不花样才是聪明的做法,也容易博得好感。她看得出,黄保很喜欢瓜瓜。“倒是听说,那州府之前闹过女飞贼。”黄保联想到自已已知的信息,就明白胡瓜瓜没有撒谎,她确实打过那恶官的主意,“可是那女贼的画影图形,若添点胡子就是壮汉了,不像你啊。”“说起这个我就更生气!”胡瓜瓜义愤填膺,“他们怎么能瞎得如此实在,把我画成那样。毕竟我那么可爱!”黄保忍不住哈哈大笑,一边的海兰也不禁莞尔。哪有人这样夸自已的?可看她那气鼓鼓的小模样,又显然十分认真。到底,还真的是可爱呢。“你惦记人家的东西,就被画得如此丑怪,一报还一报,也是因果啊。”过了半天,黄保才不再笑了。“不对不对,替天行道在先,得到灵净水玉在后。”胡瓜瓜坚定的分辨,“先后顺序可不能乱,那代表着我此举的目的和正当性。惩治恶官是主因,灵净水玉只是添头。”“知道啦知道啦。”黄保又露出嫌弃的样子,“嚷嚷得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倒是有眼光,破人家财库的时候,知道这是个宝贝。”胡瓜瓜嘿嘿干笑两声,“以前无意中知道的。”确实是她在当女飞贼的时候偷听到的,但具体的,不必说了吧?“本来这也是脏物,不应该拿出来。可是这种法宝,必要有德者居之。倘若落在坏人手里,那就成了恶器了。”她又说。顺道着,给百里渡那个长老,就是设置紫青双剑为大杀器的那个长老上个眼药,也算报仇。沐言之是仙根,他如何加入百里渡的不难打听。再联想到那长老和知府的关系,也就不难了。哼,她胡瓜瓜被紫青双剑追杀得这么狼狈,总得有人负责。黄保果然注意到那大杀器的事,毕竟这个瓜所谓的替天行道还说得过去,如果有修道的人帮助恶人就是为虎作伥。于是他连着又细问了好几遍,心中有了计较之后,眼里闪过莫名寒光。百里渡那个长老要倒霉了啊。胡瓜瓜心想,感觉好爽。“这么好的宝贝,为什么要送到腾龙山来?”黄保听到好多细节,心里有了打算,于是慢慢地问。“送给海兰师姐,于她修仙大有裨益。”胡瓜瓜也终于在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导正了话题。“送我?”海兰惊讶地问。之前有猜测,但由事主直接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感觉了。“这宝贝有什么好处,师伯您老见识广博,不用瓜瓜多说。”胡瓜瓜正了神色,“不是正配海兰师姐吗?”黄保眯了眯眼,又把那块玉拿了出来,置于掌心之中,“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刚才也说了,是有事找我。你这丫头鬼心眼儿太多,不把话说明白,这种大礼,海兰可不敢受,谁知道会不会被你坑。”“我坑谁也不会坑师伯和海兰姐的。”胡瓜瓜举起三指。结果又挨了黄保一下子,“又乱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