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公眼中射出寒光,冷声说道:“医师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若是人没了,喜欢她的公子肯定会把事情捅到衙门。”“到时候,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听到龟公的话,温懿也大概知道了利害关系。青楼女子的命值不值钱,取决于追捧她的公子。公子哥们今儿喝个酒,明天送个礼物,好不容易成了上榜大哥。突然被告知,小姐姐无限期隐退,这谁能忍?指不定就不在迎春院消费了。算上这隐藏的收入,可就亏得更多了。听龟公的意思,香兰在迎春院还是有些人气的。温懿不再答话,眼神示意他前面带路。转过几个连廊,登上几个台阶,三人就到了香兰的屋子。别处灯红酒绿,莺歌燕舞,时不时传来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唯独这里冷清得没个人影。龟公借口喝酒,便拉着许老二离开了,独留温懿站在门外。轻轻敲了几下门,便有丫环应声。温懿跟着进了屋,屋里的屏风已经折起了一部分,想必是送回来的时候,嫌碍事。打眼一看床上的香兰,温懿才真正感受到青楼女子的身份到底有多卑微。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胭脂是擦不出来这样的效果。失血失到这个地步,香兰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奈何桥。温懿心中暗自感慨,还好是自己来了,换成别人,估摸就要安排后事了。“你先出去打盆热水来。”温懿对丫鬟吩咐道。丫鬟小红应声而去,屋里就剩下温懿和床上的香兰。等小红带上门,温懿就轻轻把香兰的衣带解开,一层层剥去小腹前的遮挡。看着手边的衣物,若是以往,温懿定要赞一声,好有情调!而现在的他,早已被香兰的小腹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满目都是杂乱的血痕,仿佛诉说着棍棒的威力。虽然没下死手,但看痕迹,香兰应该挨了不少打。“你!”端着一盆热水的小红,气的小胸脯直颤。“小姐都这样了,你还!哼!”温懿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说道:“我是医师,没你想得不堪。”“别愣着了,把你家小姐的下身擦一下。”小红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按温懿的要求忙活了一阵。看着小红擦得差不多了,便让她出去等着。温懿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手术果实能力。在普通人眼中,太过骇人听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温懿让丫环进屋。率先推门进入的并不是小红,而是迎春院说话最有分量的王妈妈。小红低拉着头,跟在她身后。王妈妈自然是来看香兰的,更是来看温懿的。下午那一顿棍棒,就是王妈妈唆使下人打的,所以在一旁盯着的她,也知道这次下手重了。眼看香兰活不成了,王妈妈就没想着医师能起死回生,只是想找个替死鬼。医师治死的,关我迎春院什么事儿?而且是小红亲眼看到的。这种伎俩,说出来没人信,但是只要塞点银子,衙门会让所有人都信!“这是什么!”王妈妈吃惊地看着凳子上放着的一块肉。凳子就在床边,一看就知道是香兰身上的。那块肉形状怪异,在麻纱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扎眼。温懿冷漠地答道:“这就是她身上怀孩子的地方。已经被折磨得没用了,索性就取了下来。”“哦?那医师的意思是,她以后就不会再有身孕了?”王妈妈语气里竟然还有点开心。“这叫子宫,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没有这个,女人不会再怀孕了,但会老得快些。”温懿本不想解释,但是为了让香兰不至于被误认成死人,还是说了出来。“那香兰是不是以后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了?”王妈妈越说越兴奋,仿佛香兰又成了摇钱树。温懿语气生硬地答道:“至少休养三个月,决不能同房,不然神仙难救。”这是他能争取的最长时间了,心疼病人归心疼,但自己也决定不了更多的事儿。看着香兰睁开了眼,王妈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旋即让小红送温懿出去。“妈妈桑,诊金十两银子。”温懿笑着说了一句。“你!你!你这是不是太高了点?”王妈妈按住心中的怒火。看病向来三五两顶天了,就是本草堂的老掌柜,带抓药也才五两吧。这个医师年纪轻轻,就敢要十两,怎么不去抢!“十两,童叟无欺。等你想明白了,就知道自己省了更多。”温懿语气不温不火,青楼的妈妈都是人精儿,能得很。“城西的超级无敌大医馆,记好了。我相信,你会再请我的。”温懿又补了一句。王妈妈咬牙切齿地从袖子里拿出十两银子,重重砸在温懿手里。温懿不在意她的表情,自己又不是来义诊的,凭什么不收钱。象征性地拱了拱手,温懿就下楼去找许老二。许老二此时正在偏屋和龟公喝酒,最便宜的烈酒,温懿闻着都觉得难以下咽。招呼一声,温懿就赶紧拉着许老二离开。“兄弟,还是哥哥好吧,这第一天,我就给你捧场陆了……”看来许老二酒品不咋样,刚出迎春院的后门,就开始大舌头唧唧地表功。“还说呢,幸亏兄弟医术了得,不然咱俩就掉坑里了!”温懿没好气的说道。“哪儿来的坑?我跟龟哥可好了,喝茶都是打九折的。”“你是不是跟谁都称兄道弟的?刚才真以为是请你喝酒么,那是把你压着当证人!”若不是自己真把香兰救过来了,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一个失手,自己成了杀人犯,许老二要么当从犯,要么反水当证人。温懿对许老二又气又无奈,好歹你也是军伍出身。这段时间在汴州城里跑前跑后,不知道留个心眼儿吗?“我的兄弟遍布汴州城,谁见了我许老二,不得让三分面子!我,呕……”“我凑!溅老子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