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后不过五分钟的事儿，让温懿心中有些小小的不爽。开业没见到一个病人，倒是来了一群小混混。这个号称西毒的，温懿听许老二说过，起初没在意。毕竟在这个时代，地痞无赖收个保护费，应该是很常见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消息这么灵通。上午开张，下午就来了。别让我再碰见你们，可不是每次就能这么轻松走掉。熬到了太阳有点落山的意思，都没有人来问诊。温懿决定收摊子了，与其白耗时间，不如赶紧填饱肚子。生活独立的这两三天，温懿每天就琢磨着怎么弄点好吃的。在大河村的时候，没钱、也没工夫考虑这个；后来去了程府，人家管吃管住，还想自己点菜不成？人要有自知之明。现在，终于轮到自己大展身手了。小锅饭，那是真香！经过两天的试验，温懿基本摸清了这个时代的调料。贵是贵了点，不过一顿好吃的比啥都强。我温懿是享受生活的，不是来坐牢的。当太阳还剩下一丝余晖的时候，温懿和张一芸一人抱着一个瓷碗，埋头干饭。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太好吃，只能听到吧嗒嘴的声音。两个人都没工夫说话。风卷残云，不大一会儿，两个人放下碗筷，对视一笑。“东家做的饭真香！”“说多少次了，叫懿哥！”温懿赏了张一芸一个板栗。张一芸揉了揉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奴婢，不能僭越。”“你说的不算，听我的。”“懿哥……”“啊？你好像不结巴了？”温懿有点不太适应。“呃……可……可能……没……没……没注意……”“你不会是装的吧？”“我……我不会……不会骗……东家……”温懿摆了摆手，笑道：“好好好，赶紧刷碗去吧。”温懿心里有些乐呵，这小姑娘的结巴真逗，间歇性的么。收拾好一切，温懿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今天的开业情况，是不是有点惨烈。不说治病了，连个问诊的都没有。唉，以后要是来个问诊的，一听说自己一次收十两诊金，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这是温懿自己定的价格，一来要顾及医馆的开销，二来也不能什么病都来看。虽然每天都坚持练着洗髓经，但是他也不想再累昏过去了。温懿正在考虑自己的营销模式，外面传来了急切的拍门声。一边喊着听见了，一边披上衣服。温懿又往里边望了一眼，让张一芸躺回去休息，自己便朝外边走去。大白天不来，这黑灯瞎火的摸来了。温懿心里有些埋怨。温懿拆去一根门板，定睛一看，是许老二。于是就没好气地说道：“来晚了，锅都刷干净了。”黑夜中，许老二翻了个白眼，说道：“没人来蹭饭！哥是给你介绍个活儿。”“我凑！你是不是看不起兄弟，刚开业就带我趁黑去干别的，有点说不过去啊。”温懿照他胸口捶了一拳。徐老二拉着他就往外走，说道：“正经的救命活儿，赶紧的，万一去晚了，估计人都不会动了。”“等我带上东西。”温懿挣开徐老二，往柜台里摸去。片刻之后，温懿和许老二健步如飞，赶往城北。趁着赶路的空儿，许老二大致讲了一下情况。听完之后，温懿脸色很不好看，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今天许老二回去交差之后，也没什么事儿，就趁着天快黑了，去城北听曲儿。说是听曲儿，实际上就是在花楼的大厅里看姑娘。许老二有心混上二楼，奈何荷包不给力。其实他早就相中迎春院的桃红姑娘了，只是连个一起喝茶的银子都掏不起。“兄弟，你不懂，那种想而未得的感觉，真叫人心痒痒。”许老二仿佛还在回味桃红姑娘的一颦一笑。“我不关心你的小桃红，就想知道喊我去干嘛。”温懿踢了他一脚，说道。“着急个啥，还得走半炷香的时间，够给你说清楚了。”许老二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在无尽的铺垫之后，温懿终于听到了重点。原来是迎春院的香兰怀孕了。每月老鸨给的养颜汤被她偷偷倒掉，或者让女婢喝掉，这次一不小心，就出现了意外。姑娘们的月事日子推迟的情况，时有发生，老鸨刚开始就没在意。谁知这一推就是一个月，这才发现事情不对了。一阵棍棒之后，香兰说了实话。但是换来的，却是一阵报复性的折磨。最后，香兰衣裙下面都是血，人也晕过去了。老鸨怕真死了人，所以就差人喊郎中。青楼女子，还是出的这种事儿，晦气中的晦气。没有一个医师愿意接这种倒霉活，所以小厮跑了好几家医馆，都没能喊来人。最后，许老二就想到温懿。反正刚开张嘛，拉个人气。“许老二，你对我可是真好，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温懿照着许老二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两下。许老二感受到温懿的动作，怒吼道：“不能打头，会变傻！”“谁说的？”“我姥姥说的。”“你姥姥就没说，流产的活儿应该找产婆吗？”“……”疾行了一刻钟时间，温懿满头大汗地站在了迎春院门口。“过来，从这边走。”许老二在一旁的小胡同口轻声喊道。温懿心中啐了一口，当了医生，还得走后门，什么破规矩。老老实实地跟着许老二从后门进入迎春院的后院，温懿算是大开眼见。随着开门的吱呀声，两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藏了起来。这，可真会玩儿！温懿知道自己是来治病的，不是看直播的。便假装没看到，从旁边径直走了过去。后堂口自有人接应，看那花花绿绿的打扮，应该是这迎春院的龟公。龟公不认识温懿，但和许老二老熟了。“许老二，这就是你找的医师吗，托底儿不？”龟公语气里满是质疑，“可别坏了咱迎春院的名声。”不等许老二接话，温懿就没好气道：“再晚会儿，就来不及了。”龟公有些惊讶，问道：“还没看，你就知道情况？”“不，我的意思是，再晚一会儿，我就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