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此刻最用力的,应当是岳宴溪的心脏。 她也不想这么没出息,仅仅这样一个简单举动,就浑身哪里都不对劲了。 现在心脏跳得这么快,一定是最近累着了,心律不齐。 更要紧的是,在年少时的幻想中,两个人的位置明明该互换一下才对。 岳宴溪忽然想起十七八岁时,思想还不那么成熟,竟也做过无数个自己与小禾舟偶遇,或英雄救美,或情愫暗生,或……各式各样的白日梦,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而她们也从来没有过什么偶遇,每一次的相遇,都只是她的预谋。 是她不愿放弃的强求。 禾谨舟低头看她:“你笑什么?” 岳宴溪敛起笑容,说:“笑谨舟明明看起来弱柳扶腰,还挺有力气,能抱着我走这么多步,却连大气都不喘一下。” “你很轻。”禾谨舟答。 岳宴溪脑袋微微后仰,竟也能心安理得地靠在禾谨舟肩头了,“你什么时候都是这么正经的吗?如果我是你,就会假装怀里抱了个秤砣,重的要摔在床上了。” 话里的“谨舟”变成了“你”,隐约之中,多了几分亲昵。 禾谨舟仍是一脸板正地说:“多谢赐教,下次我会试试。”其实这是为了反驳对方说她正经才说的说玩笑话,但自己都听不出来哪里像说笑,果然,她不该顺着岳宴溪的话走。 “还有下次?”岳宴溪喉咙微微震动,发出悦耳的笑声,“看来不得不期待一下了。” 禾谨舟顿时觉得羞恼万分,岳宴溪嘴里总是有这么多胡言乱语等着她。 她走到床边的时候,说了句“如你所愿”,就不加征兆地放了手。 既然堂堂岳总这么想被扔到床上,那总要满足她的。 岳宴溪身体忽然悬空,但勾着禾谨舟的手并没有松。 可以想见,最终结果是一个人带着另一个人一起倒下去。 禾谨舟没有防备地向前一个趔趄,整个人砸在岳宴溪身上,紧要关头用手肘撑住床,才没有脸对脸撞上。 岳宴溪一时有点发懵,眼睛瞬时睁大了好几个度,轻薄的眼皮多了两道折痕,睫毛像蝉翼一样轻轻扑闪着,显然是惊吓得狠了。 以至于,手都忘记从另一个人身上放下来。 禾谨舟的表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几分钟前才说过她完全可以抱得动岳宴溪,现在就一同摔到床上,实在是很丢面子的事。 她带着怒意的眸子定格在罪魁祸首的脸上,发丝很会看气氛地从肩头滑下来。 挂着独特香味的发梢扫进岳宴溪的脖子,她感觉痒痒的,喉咙滚了一下,发出十分轻细的吞咽声。 但在夜晚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楚。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26 18:49:52~2022-09-28 06:2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 20瓶;虚惊一场 7瓶;□□dd□□dd6699 5瓶;莎莎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不对味。◎ 岳宴溪一把推开禾谨舟,清清嗓子:“多……多谢谨舟扶我上来,这么晚,也该休息了。” 禾谨舟回过神来,从床上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服,直到抚平所有的褶皱,才开口说:“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罢,走到床尾穿上鞋,缓步离开。 岳宴溪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她何尝不是一个孤傲的人,这么多年,不论遇到多少优秀的人,都只是点头之交,从不勉强自己打不喜欢的交道。 可那天鬼使神差,迷了心窍,就跟禾谨舟说了那么些胡言乱语,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应。 谨舟说的没错,她就是爱说些胡言乱语。 什么自己那些画里一张张一幅幅都是禾谨舟,什么放得下放不下的。 太不像她岳宴溪了。 倘若往后还做些显得有失分寸的事,她自己都要瞧不上自己。 --- 禾谨舟从岳家出来,没有立刻回去休息,而是沿着两旁种了灌木的路,没有目的地在小区里漫步。 路灯映出她狭长的影子,然后一点点变短,直到下一个路灯再将影子拉长,如此往复。 今天见到的岳宴溪,很不对味,就像一杯好茶里加了奶精,一块蛋糕掉进了盐巴,拧着一股劲,既熟悉,又陌生,好似处处想让自己吃瘪似的。 又或者,不对味的是自己。 那时跌在床上的时候,竟没有第一时间起来,甚至在岳宴溪将她推开的时候,十分惊愕。 禾谨舟用手指捏了捏鼻梁靠近眉心的地方,做了几个长长的深呼吸,想将这些荒谬的想法都就此忘却。 若岳宴溪今天也像以前一样,会整夜望着外面的月亮发呆,就能发现,从她家里走出去的人绕着不长的小路,走了一圈又一圈,很不像平日里不愿浪费一点时间的作风。 可今天,那个望着月色发呆的人正躺在床上,想要压抑住自己那颗愈发躁动的心,就如同得知禾谨舟结婚时候那样。 现在这样就很好不是么? 总不会有人到了这把年岁,这等身家,还妄图得到一份纯粹的爱意吧。 这太傻了。 --- 翌日。 禾谨舟从公司出来,接到Elsa的电话。 互相打了招呼后,对方直奔主题。 ——“上次画廊开业盛典你走得早,我还没有好好听你这个主理人讲讲那些画背后的故事。今天有没有时间呢?” 恰好,禾谨舟今天结束公事后没有其他安排,如果岳宴溪不像过去那样临时邀请她去家里吃晚饭的话。 禾谨舟想了想,应下Elsa的邀约,驱车来到远舟画廊。 “禾舟!”Elsa一见到禾谨舟就热情地迎上来,给了她一个拥抱,不知内情的人,恐怕要以为她们是多少年的好友。 禾谨舟对这样的热情有些不适应,更是对对方学着岳宴溪的样子叫她“禾舟”感到别扭,在结束这个短暂的拥抱后,礼貌地弯了弯唇,算是回礼。 Elsa:“我母亲说东方人大多都是含蓄而内敛的,禾舟觉得呢?” 禾谨舟以为对方是在说自己,回答道:“不管什么人种什么民族,总有含蓄的也有奔放的。” Elsa:“那Sherry岳是含蓄还是奔放?” 岳宴溪,当属后者吧。 不经意的,这个名字又占据了她的思绪。 “我不想在背后谈论他人。”禾谨舟说。 Elsa轻笑一声,“她是我认识东方人里最含蓄的那个。” 说着,转身朝里走去。 禾谨舟有些意外,也倍感好奇,Elsa认识的岳宴溪,是什么样的? 听到Elsa说这样的话,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 就像上回她们三个人同桌吃饭,Elsa和岳宴溪之间,似乎总有种特别的默契,是她所不知道的。 她微微蹙起了眉,抬脚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