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敛眼睛盯着屏幕,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道:“我买一张,你再给我放一遍。” 收银员疑惑地抬头去看电视,就这么一个画面,有什么好看的? 收了钱,收银员又把影片倒了回去,廖敛正看着,忽然,他抽动了两下鼻尖,随后立马转过头,待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他眼睛一亮:“欢欢。” 桂欢不喜欢彩票站里的烟味,就没进去,站在门口跟他打了声招呼,廖敛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兴冲冲地走了出来,拉起桂欢的手,摸了摸道:“凉。” 说着,他就弯下腰,把桂欢的手抬起,插进了他的脖领子里。 温度从指尖传来,桂欢缩了缩手指,道:“不冷吗?” 廖敛面色如常,捂着她的手背,搓了搓道:“不冷。” 他体温偏高,别说现在的温度,就是在北极,他也只穿一件外套。 桂欢抬头打量了片刻,发现廖敛的个子又长了。 他就像根竹子,厚积了十五年,如今正值勃发期。 廖敛高挺的鼻梁上方,嵌着一对深邃的眸子,见桂欢鼻头冻得红红的,他低下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桂欢一愣,连忙躲开,向周围看了看,没有熟人经过,安大爷等人在研究彩票,没注意他们的动作。 桂欢小声道:“在外边别舔来舔去的。” 别人可不知道他不是人,廖敛舔人,就跟小猫说HELLO一样。 桂欢抽出手,插进了自己的外套兜里,道:“你在跟安大爷学买彩票?” 廖敛看她收回了手,便也跟着把手插进了她的兜,原本就不算大的衣兜,被撑得鼓鼓的。 桂欢:“……你也有衣兜。” 廖敛:“你的兜……大。” 桂欢:……胡扯,她的衣兜可没他的大。 廖敛的手在衣兜里捏了捏她的手指,说道:“安大爷说球的走势有规律,我刚才看了,没规律。” 一群人围着走势图侃侃而谈,在廖敛看来,就是在做无用功。对着随机结果归纳总结,是求不出正解的。 如果提前知道球的摆放位置,又或者能在球和机器上做手脚的话另当别论,正常情况下,纯是撞大运。 桂欢:“有意思吗?” 要说有没有意思,廖敛觉得还是有意思的,这种游戏玩得就是一个不确定性。 廖敛:“有意思,但打麻将和炸金花更有意思。” 他喜欢动脑型游戏,比单纯拼运气好玩。 廖敛明明岁数不大,兴趣爱好却很有年代感,始终走在“赌徒”的康庄大道上。 廖敛:“我教你买一张?” 桂欢:“不用了。” 她没有偏财运,从来没中过奖,就连上辈子公司年终抽奖,她都一次没中过。 廖敛:“我买一张,送你。” 廖敛小跑着从屋里取出来了一张纸,念念叨叨地就开始写:“我的生日,你的生日……再加个学校开学的日期……你再随便添个。” 桂欢:……这么草率吗? 她就算没买过彩票,也知道不是这么选号的。 廖敛买了两张,分给了桂欢一张。 桂欢接过,笑道:“中奖了的话,请你吃饭。” 桂欢回家后把彩票夹在了书里,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屋里的暖气温度有些高,桂欢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到屋里,就见一条腿从六楼的窗外迈了进来。 桂欢:“……你怎么来了?” 廖敛的头顶落了一层雪花,他蹲在书桌上,扫了扫身上的雪,说道:“外面下雪了。” 桂欢:“嗯,看到了。” 雪从中午就开始下了,越下越大,这会儿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桂欢去取了一条毛巾,递给廖敛。 廖敛擦着头发,说道:“去打雪仗吗?” 桂欢:“……不了。” 以廖敛的身手,不用想也知道,她就是单方面被打的命。 廖敛:“我把王三饼和光仔叫出来,你和我一伙,打他们俩。” 桂欢心想:他俩但凡有点心眼,都得找个借口不来。 廖敛不喜欢水,雪还可以,但只限于它是雪的状态,一旦化成了水,他就动都不想动了。 桂欢:“你去玩吧,我想再看会儿书。” 窗外传来了孩子的笑闹声,桂欢走到窗边向下望,几个小孩正在堆雪人,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活,桂欢也跟着笑了笑。 廖敛眨了眨眼:“你喜欢雪人?” 桂欢:“喜欢看别人堆的。” 自己堆就算了吧,冻手,还累。 廖敛放下毛巾,打开窗户就翻了出去:“你等着,我给你堆个!” 廖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了书桌上的两个泥脚印,证明他来过。 桂欢:……这要是个猫脚印就好了,容易收拾。 桂欢没立刻回去看书,她站在窗边,将窗户稍稍开了一条小缝,冷风迎面吹来,但却没凉得刺骨。 廖敛顺着水管道爬下去,走到一片空地上,赤着手就开始拢雪。 他不怕冷,动作还快,一会儿就堆出来了一个雪人身子。 桂欢不自觉地笑了笑,走回书桌前坐下,继续看古代神话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留了一条小缝的窗户被打开,廖敛站在窗沿,身后天地一片雪白,只有他的头发和眸子,黑得发亮。 “堆好了,你下来看看。” 毕竟是廖敛亲手给她堆的,桂欢穿上外套,刚拉上拉锁,廖敛就一把横抱起了她。 桂欢立马道:“走楼梯!” 廖敛:“我知道,你胆子小。” 桂欢:……能面不改色跳楼的,她就见过廖敛一个。 “我自己能走。” 廖敛:“不行,你走得慢,雪人会融化。” 桂欢:…… 外面大雪纷飞,不出意外,这个雪人能挺好几天。 廖敛两步一跳,飞快地下到了一楼,才把桂欢放到了地上。 推开单元门,桂欢就看到了两个雪人。 一个正常大小,圆滚滚的身子上披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同样圆圆的脑袋上,扣了一个拖把头。 桂欢:“……这拖把头哪儿来的?” 廖敛:“天禧前两天买的,我把它薅下来了,像不像你的头发?” 桂欢:“……有点像。” 但不多。 整体偏灰的拖把头上落了点雪,灰白色相间,打眼一看就像一个小老太太。 小老太太后面趴着一只比她大两倍的动物,圆乎乎的头上用枯叶点缀了两只三角形的耳朵,还用枯树枝做了两只角。 廖敛精准地用几个特征,塑造出了她和自己,知道内情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俩。 桂欢:“堆得很好。” 廖敛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肩膀,道:“可惜留不下来。” 桂欢想了想:“你舅舅的照相机还在家吗?” 廖敛眼睛一亮,就上楼去取相机了。 取回立拍得,两人背朝雪人站好。 廖敛胳膊长,他比量了一下大概的角度,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