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中眼眸中滑下泪来,孟婉抬手轻拭, 细雨落下湿了她的发梢。 前世所事浮上心头,所爱之人要她死, 所求之事皆溃陷。 早就被万箭所穿, 千疮百孔的心,还如何去爱人,如今便是赌一个平淡安稳的余生。 忽然,一把纸伞递过来。 孟婉微愣, 侧首瞧去,宋芷儿手持纸伞,轻轻一笑。“…娘亲……”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那身形高大的景将军正靠在马车旁等候。 “你们不是走了吗。”孟婉声线有些哽咽。 宋芷儿将女儿拥入怀中,面容上一片心疼:“你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 宋芷儿长叹一口气,再道:“不愿和世子,那就不和了,为娘不勉强你,何须哄骗我呢。” 孟婉低垂眉目,眼泪扑扑往下掉,手臂将宋芷儿的,“我怕你不允我如此做,我也不知该与你解释。” “若有苦楚,不说便不说了,为娘相信你自有你的理由,以后便随着我。”宋芷儿轻抚她的发顶。 孟婉哽咽地点头,擦着眼泪,“可是景将军与你说的。” 宋芷儿一笑,拉着孟婉向马车走去,“好了,先上马车再说,莫要淋湿衣物。” “嗯。”孟婉应声,最后再看了眼那远处的大火浓烟,转身走去。 临城的人与事,自此别过,疼她的皇后娘娘与太子哥哥,还望他们莫要为她难过,她只是去寻份自在安好了。 …… 细雨落尽,大火过后。 岚月别院已是一片黑色的残骸与废墟,什么没有了,环佩玉琴没了,她也没了。 那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被白布盖住,楚修沉默不言,未有去看那尸体一眼。 整整花了一天一夜,这场大火才熄灭。 身着一尘不染的衣袍,心却尽是灰烬,左手臂上已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垂在他身侧。 楚修心如死灰,眸中黯淡无光。 楚川看着身旁这个一言不发的少年,竟也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尸首,他心中尽是悲痛,更不用说楚修。 李管家手里握着一支玉簪靠过来,“世子,这是孟姑娘身上找到的。” 楚修睨向那玉簪,黑灰斑斑,上面的流苏烧断,但认得出这是她的,也是扎过他的那支。 他将玉簪捏在手心,缓缓上前去轻掀白布的一角,看那黑焦的尸体一眼,深眸轻凝,楚修放下那角白布。 无悲无喜,低哑着声线道:“…这不是她。” 李管家哀痛地看着自家世子爷,他知道世子接受不了,但这便是事实。“身形与孟姑娘一致,又有孟姑娘的玉簪,如何不是她,世子……” 话落,房门外响起脚步声。 身着青绿衣袍的孟连生赶来,见到堂中盖着白布的尸体,他身形一震,随即两道清泪崩下来。 孟连生步履变得沉重,走到尸体旁,嚎啕大哭起来,“婉婉!爹爹来晚了……” “你怎么成了这样,不曾想我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孟连生大哭着,又转向众人哭着询问道:“她娘宋芷儿呢…可在大火中寻到……” 李管家回应:“宋家娘子已离开临城了,尚在安好。” “我把婉婉交给她,她就是这般照顾婉婉的吗,我果真看错了她啊…早知当初我拼死留下女儿啊……”孟连生悲泣着。 楚修眸色深沉,看着孟连生便是几分厌恶。 这孟连生忽扑向他来,抓住楚修的衣物,“婉婉是在纪王府别院里而死,你为何害我闺女,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