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水何四

眼流星,机掣电。杀人刀,活人剑。这是一段少年与刀的故事。

第57章
    何肆口中的刘哥就是茶肆伙计小刘,大名叫刘广田,家里却是真一分田都没有,远近闻名的破落户。

    何肆对刘广田绝对没有半点好感,只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说话语气天生就带着几分客道,惯用些“您”、“爷”、“师傅”之类的字眼。

    妇人听到何肆问起刘广田,脸色倏得变白,嘴唇一个哆嗦,她支支吾吾道:“小刘他……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以后都不在这干了……”

    说完也不等何肆说话,脚步匆匆,神似逃离。

    何肆看着妇人反常的表现,有些疑惑。

    忽然,身后传来声音,“小子,你家里是没饭吃吗?天天往茶肆跑?”

    何肆转头,发现銮配仪刀的仪銮卫校尉李嗣冲正站在自己身后。

    除他以外,还有一支四人小队,皆是仪銮司番役制服。

    番役是仪銮司下设专司缉捕盗贼、访拿逃亡及娼赌凶棍等事的差役,如同衙门三班中的快班。

    何肆脸皮微微抽搐,委蛇道:“李大人,真是好巧啊,又是在这里遇到你了。”

    李嗣冲却是没再理会他,将刀往地上一拄,运足了气力,大喝一声:“仪銮卫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退避。”

    有道是“官不威,牙爪威”,仪銮司作为皇帝直隶爪牙,仪銮卫上至庙堂,下至市坊,无不留下赫赫威名,积威甚重,能止小儿夜啼。

    李嗣冲身为五品小宗师,一声大喝振聋发聩,茶肆中众人转眼间狼奔兔脱,如鸟兽散去。

    何肆身为“闲杂人等”,很有自知之明的就要拉着何花离开。

    李嗣冲见何肆也要起身,对他喊道:“喂,你小子老实待着别动,等会儿再与你掰扯。”

    何肆心下不免忐忑,“我这是又摊上事了?”

    糟乱的人群中,那威爷突然发出声声凄厉的惨叫,如丧考妣。

    “我的鸟!我的鸟啊!”

    原道是他的笼子不知被何人挤下桌去,被仓皇逃遁的茶客一脚踩烂了。

    那八哥没有被一脚踩死,振着翅膀飞出,却是慌不择路,刚从几条人腿中穿出,就一头撞在几个番役身旁的茶棚柱子上,发出类似敲击犍椎的响声,接着像坨鸟屎一样坠落,滩涂在地上,死了。

    瞧他那副哭天抢地的样子,险些让人分不清楚他是哪只鸟没了。

    威爷推倒几人,就要跑去捡起鸟儿。

    李嗣冲身后一个番役见状眉头一皱,一手握刀,呵斥道:“还不快滚。”

    吓得那威爷扭头看了一眼番役即将出鞘的刀子,再看自己的宝贝鸟儿,最终不敢上前,直接弃鸟而去。

    待到清场,李嗣冲朝着灶房喊了一声:“掌灶的出来。”

    灶房里头无人应声,过了片刻,掌灶师傅却在妻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既是掌灶的也是茶肆主人的中年男人面对李嗣冲卑躬屈膝,一脸惊恐,说道:“小人白春安,见过军爷。”

    李嗣冲问道:“白老板是吧?知道我们为什么来的吗?”

    白安春摇摇头,嘴唇抖得像筛糠一样:“小的不知。”

    李嗣冲怒目圆睁,喝道:“好你个白鹌鹑,少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你那伙计刘广田现在何处?”

    白安春为人胆小怕事、缩头缩脑,邻居给他取了个绰号叫白鹌鹑。

    白安春要不是有媳妇扶着,这一声吼就能让他吓趴下,结结巴巴回答道:“小的不知,小刘他昨天辞了我这边的活儿,再不来了。”

    李嗣冲脸色一沉:“他死了!昨日巳时,你家伙计刘广田在家中被人摘了口条,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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