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了。”阮听时一字一句:“小——妹——妹!” 郁桉放缓脚步,落在她身后稍微一点,歪着脑袋思索了下,几秒后试探性的喊了一句:“妹妹?” 阮听时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喊你姐姐你不乐意,那喊你妹妹呢?”郁桉说。 阮听时:“........” 对方走路比她快,郁桉一下子就被远远的甩在后面。郁桉扯着书包带子,边赶上去边喊:“妹妹,你等等我啊。” 小女孩的嗓音清脆如银铃,阮听时只觉得刺耳。 尤其是附近,还有一些初中生。 阮听时在学习成绩上稳居前列,加之长相姣好,名字在春月实验中学算得上是比较出名的存在,甚至在各种重要活动场合,上台发言过。 因而有些哪怕不是她的同班同学,也有认得她的。 所以,当几位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看到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女孩,奔向阮听时的那一刻,几位女生几乎同时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而阮听时本人,已经石化得像一座精美的雕像。 待郁桉蹦哒到她的身边时,她用手指捏了捏对方的脸。 十字路口。 路边竖立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学校路段,放慢前行。 经过上次整顿,这段路有了限速的标识,不过用处不是很大,骑自行车的人往往更多,限速限了个寂寞。 车流毫无规章的来来往往,四轮车摩托车自行车,错综交杂,各开各的,各走各的,压根就没有礼让这一说法。 阮听时在心里不断宽慰自己: 不要和小孩计较不要和小孩计较,她是小学生她是小学生,她还不懂事她还不懂事,尊老爱幼弘扬优良传统美德,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做完一番长达一分钟的心理建设后,她牵起对方的手过去马路。 到了马路对面,阮听时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甩开她的手腕,而后拢着她的后背,动作还算温柔的,将她拉到了一春亭里。 一春亭距离马路边隔着一道草地,应该不会让路过放学的学生听到。 阮听时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你以为一个称呼,就能改变你是小孩的事实吗?” 郁桉见她表情仍旧不算好,又尝试着说:“那我应该喊你什么?外婆教我,比我年龄大的人,我不能直接称呼别人名字。那么舅妈奶奶外婆我都有了.......婶婶?姑姑?阿姨?伯母?还是?” 阮听时:“...............” 她用手捂住眼前女孩的嘴,语气无情:“闭嘴!” 看对方脸色像是要生气了,郁桉有点着急:“要是你实在不喜欢我喊你称呼,我就喊你名字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再看一眼你的校卡吗?” 阮听时把手上拎着的校卡给她,郁桉眼珠子圆溜溜的瞪了好半天,时而挠头时而咬唇,没有拼音着实是把她给为难坏了,最终不得已求助阮听时:“你名字第一个字读什么?我不认识它。” 阮听时:“....................” “算了。”阮听时从对方手中拿回自己的校卡,反而被逗得有点想笑了,只好努力的绷直自己的唇角。 而后严肃的说:“你比我小,喊我姐姐,不准乱喊什么妹妹,懂么?” 郁桉认真的点点头,头上扎着的两只马尾辫跟着晃动。 “转过去。”阮听时指了指:“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喊一百遍姐姐。” 于是郁桉站在亭子里,面朝着沿河的一侧,开始掰着手指念:“姐姐,一遍,姐姐,两遍,姐姐,三遍.........姐姐,二十一遍,二十二遍,姐姐..........十九遍......”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偶尔会因为不知道数到哪里,而停顿下来,然后又倒了回去。 阮听时抱着手臂,坐在亭子边的长椅上,听她数数听得自己都头疼,于是她轻拍了下对方的手指:“好了,可以了。” “姐姐。”郁桉舔了舔发干的唇沿:“渴了。” 走出一春亭,阮听时带着她到一家店里买了一罐装旺仔,递给了她。然后转身准备走人,想了下担心对方打不开拉环,于是几步又折返到郁桉的面前,拿过对方手中的旺仔费了一番功夫打开,再重新放到郁桉的手上:“快点回家去,还有,明天不要再来找我。” 太阳西沉,路边的狗尾巴草垂成弧度,细密的绒叶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河面粼粼,泛动着银色的光泽,仿若被人拉扯了一道,皱褶跟着暮色漾动。 郁桉站着,头发被照得呈现柔亮然然的淡金黄色,握着旺仔牛奶,舔了一圈唇边,将纯白悉数卷入嘴里,浅茶色的瞳仁映衬着清清的眸光,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