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紫泽闭眼,仰天道: “所以说,你不是玄女,不是我的卮儿。301book.com” 执念一怔,满脸错然地看向紫泽: “你什么意思?” 紫泽含笑,云淡风轻地看向执念。 “如果我不娶那九位女子,玄女不会像今日这般爱我;如果,我娶了她、碰了她,那么,卮儿也不会心甘情愿地为我灰飞烟灭。” 慕女叹息,噙笑着也向前一步。 “神龙大人你果然了解玄女。她曾向我坦言,虽然她没办法接受与别人共同分享你,但如若你当初背信曾经的誓言,不娶那九位曾与你共患难的女子,只单与她双栖双宿,她亦不会如此爱你。” 蒲牢沉吟,“因为,如果爹爹可以背叛九位娘亲,那可能有一天,也会背叛卮儿。” 慕女点头,正视执念道: “正因为紫泽没办法给玄女全心全意的爱,所以才会自始至终地尊重她、不碰她,另一面,无法接受十分之一爱恋的玄女便以卮儿的身份安心地呆在紫泽身旁,至少……紫泽给‘卮儿’的那份爱是不一样的,是最为特殊的,而不是十分之一的爱恋,不是给九位夫人的爱恋。” “不可能,不可能!”执念痛苦地捂住头,“你们都是骗我的,如果玄女真的如此心甘情愿,如此默默,为何会有我的存在?!” 慕女道:“因为玄女动了凡心,凡心一动,七情六欲皆出。人类本就是自相矛盾的,动了凡心的玄女与凡人并无两样。所以,在默默无闻的背后,在娇娘欺侮的时候,她也会有恨、有嫉妒,所以才会有了你。” 瞅瞅执念,慕女突然释怀而笑。 “其实,还需要多解释吗?如果玄女真是恨紫泽的,当初在灰飞烟灭之前,也不会设这个结界困住你,还有,你应该还记得,生前紫泽的头发皆由卮儿所梳,而卮儿离世以后,神龙大人的头发从未再束起过,这已经很好地证明了两人的爱情,这些……都不是肉-欲所能替代的。” 哐当。 在慕女精彩的演讲下,执念终于崩溃,手里紧攥的簪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狴犴见状,欲冲出去,却被蒲牢拉住,蹙眉摇头示意其继续看下去。 紫泽踱步走到执念身边,扶起蹲在地上的“薛以安”。 “卮儿执念,你的形成皆因我而起,不论如何都是我造的孽,今后如何打算,是去是留我都尊重你,只是望你现在离开我儿媳妇的肉-身。” 执念抬眸,眼底已全是泪水。 “真的?” 紫泽点头,执念一把扑进紫泽怀里呜咽。 “老爷,呜呜,你说得真好真对……”执念继续哽咽,紫泽完全放下心来轻拍其背。 狴犴见此情景,虽知那人不是安安,却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执念继续抽泣,在紫泽怀里却突然话锋一转。 “说的很好,可是……我不是玄女,不会因为这些情话而心动。” 众人原本放下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赤蘅大喝一声“小心”,执念掌中却早已蓝光一闪,化出一把锋利宝剑袭来,可对象却不是身旁的紫泽,而是狴犴。 狴犴躲无可躲,猝不及防。 众人只听狴犴闷哼一声,耳畔已传来利物刺进身体的钝响声。 “薛以安”嘴角噙着胜利的笑容: “不论怎样,紫泽你还是害得玄女伤心,所以我一定要报仇,杀你太便宜,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出手的执念又还附在身怀六甲的薛以安身上,打不得伤不得,众人顿时没了主意,各个皆定在了原地。 顷刻,只见狴犴微微抬头,一脸诧异地盯住“薛以安”。 执念勾勾嘴角,还来不及说什么,便突然被狴犴两手双双地抓住肩膀。执念一惊,正想挣扎,只听“哧”地一声,狴犴竟自行用力,把剑又狠插进胸膛三分,两人的距离越发地近了。 “狴犴!” “四弟!” “侄子!” 狴犴不顾众人惊叫,用尽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沉吟: “安安,你看清楚……” 执念全身一颤,只见目光坚定的狴犴突然瞪住自己,吼道: “我是狴犴!!!!!” “啊——————” 执念惨叫一声,被狴犴的怒吼骇得顿时逼出体外。慕女默念咒法,如水般丝带出鞘,本就失了魂的执念哪守得住,没两三下便被紫泽和慕女制住,顷刻被锁进了吸魂葫芦里。 狴犴见状,欣慰一笑,哐当一声,闭眼随着昏迷的薛以安一起倒地。 第五十九章 斯人已往 朦朦胧胧间,薛以安感觉有人轻触自己脸庞。 微微睁眼,见狴犴正如往日般用手刮她的脸颊,薛以安顺势地上前蹭了蹭,舒服地呢喃一声。 “安儿,”狴犴微笑,“你终于醒了。” 薛以安坐起来,伸个懒腰,长发散了一肩。 “太好了,那个执念终于不见了,相公我们安全了。” 薛以安笑着搭上狴犴的肩,狴犴吻吻薛以安额头才柔声道: “安儿,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坚强。” 薛以安的心没由来地一紧,愕然地看向狴犴,见其踏踏实实地呆在床边,才换上笑容扑进其怀里撒娇道: “你在,能发生什么事?” 狴犴拉开薛以安,理理其胸前散落的发丝后道: “你记住,不论发生任何事,就算不为我也为了孩子,你也必须坚强地活下去。” “什么意思?”狴犴来不及作答,身体便化作一点点星光,飞散出去。 “毕安。” “不,不要!”薛以安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头冷汗。 还好……是梦。 本睡在薛以安怀里的小衍见嫂嫂终于醒了,高兴地掸掸已长出绒毛的尾巴尖,扑上来一个劲地舔薛以安。出去端药的慕女进来凑巧见小衍抱着薛以安又啃又咬,佯装生气地说: “小衍,你又不听话了!” 小衍无辜地眨眨黑溜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嗷”地叫了声。 慕女这才注意到薛以安竟坐了起来,急忙凑上前,试探道: “薛姑娘,你醒了?” 薛以安仍未从刚才的梦魇中回神,被乍地一唤,惊得抖了抖。 “狴犴在哪?我要去见他!”薛以安说罢便下床穿鞋,却被慕女一把拉住。 “薛姑娘。” “他在哪?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薛以安反抓住慕女的手臂,一连串的问题如豆子般从嘴里蹦出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慕女也不喊疼,任由其抓着就往床边引。 “是受了伤,现在他的兄弟们正给他做法疗伤。不信你看——”慕女水袖一挥,帐帘前便隐隐显出景象来:狴犴脸色煞白地躺在床上,睚眦、蒲牢等人正围坐在旁,闭眼为其运气。 薛以安攥紧手指,“很严重吗?” 慕女抱起正咬被子磨牙的小衍,搁在自己腿上,小衍不依不饶,仍旧咬着被角不松口,被慕女这么一抱竟连扯起棉被来。 “这个小顽皮!”慕女拍拍小衍脑袋,才娓娓道来。 “若我说不严重,你定是不信的,不过神龙大人已设法保住其性命,没大碍的。” “真的?”薛以安闪闪眸子,仍不可信。 慕女含笑摇头,“你若不信我现在便可带你去看,不过如若打扰了他们疗伤我可不管。” 闻言,本专心玩自己的小衍突然抬头,咋巴咋巴嘴小嚎一声。 薛以安不大甘心地瞅瞅那帐帘,狴犴虽面无血色,但身上并没什么伤痕,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不然,为何医名天下的慕女不去帮着救人,反在这陪小衍胡闹。 慕女见薛以安表情,知其已动容,勾勾嘴角端起桌上的药,用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热气。 “我如果是你,就喝了药好好睡上一觉,等养好精神那边的伤也辽得差不多了,好去照顾自己相公。” 薛以安凝望凑到自己面前的汤药,思忖片刻终究还是接了药灌下去。慕女扶着她上床躺好,小衍也乖乖地躲在嫂嫂怀里不乱动。 慕女摸摸薛以安额头,柔声道: “好好睡吧。” 薛以安颔首,见慕女转身离去,又忙抓住其手臂不放心地问了句: “毕安真的没事,是不是?” “是,睡吧。” 待薛以安睡着,慕女才悠然离开房间,去了隔壁。 隔壁,狴犴的寝宫中,张炔成帏。就连难得一见的兰颜竟也在。 众人屏息地盯住进屋的慕女,不发一言。 慕女深呼口气,径直走到床榻边。那上面,正躺着狴犴。不过与薛以安见到的所不同,床榻上的狴犴憔悴如斯,深凹的眼眶无一丝光彩。胸前裹着厚厚的纱布,骇人的血迹染湿了大半纱布。 娇娘握着狴犴越发冰冷的手哭得死去活来,依旧如此,也不能唤回狴犴。 慕女叹息,轻轻蹲在床边,轻语道: “四公子,薛姑娘已经醒了,安然无恙。依你所言,暂时没有告诉他你的情况,你……”慕女顿了顿,把话吞了回去,撇下一边沉吟: “你安心去吧。” 语毕,狴犴微微一笑,眼中流光彩转,下一秒,终安心地闭上眼。 “不,不,”娇娘疯狂地摇头,“狴儿,狴儿,我的儿子啊!” 紫泽心如撕裂般疼痛,但还是咬牙拉起娇娘劝慰。 “娇娘,这是狴儿自己的选择,我们不要……” “不!”娇娘凄厉惨叫,“狴儿你不可以,不可以!你明明可以避过这劫,为何你要放弃,狴儿!” 紫泽身后,也是哭声一片,八兄弟除了白白哭得稀里哗啦,皆是默默落泪。 兰颜站在最外围,抱着儿子麒麟狠狠地摇了摇头, “狴犴,以前我错看你了……”说罢又凝望窗外自语道: “厮守这份爱,竟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吗?” 众人闹作一团,谁也没发现,门外,薛以安靠着门,早已……呆若木鸡。 泪水无声息地滑过脸庞,薛以安亦毫无察觉。 毕安,你我的缘分竟如此之浅吗? 为何……在离开最后一刻,竟不愿见我?你怕,自己舍不得我吗? 厮守这份爱,我愿付出一切。 半个月后 龙谷荷塘边 兰颜眺望荷塘边的玉人儿,不禁低低叹息一声。 轻移莲步,在薛以安身边坐下,兰颜才幽幽道: “半个月了。” 薛以安不理会,依旧凝望池中荷花。 兰颜侧首,“安安,你这半个月不哭不笑不说话,你到底在想什么?” 薛以安依旧不搭理。 自那日,众人发现薛以安站在门外后,便轮流地守着她,怕她想不开,谁料其却再未说过一句话。 兰颜有些着急,“狴犴他——” 薛以安终算起点反映,回头看了看兰颜。 兰颜眼眸闪烁,末了还是把所有话都吞回肚子道: “你爹爹和大哥来了,大家的意思是让你回娘家调养调养,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罢。” 明日,狴犴的葬礼即毕,尸体也会放入冰穴封存,众人不忍大腹便便的薛以安见这等伤心场面,于是这才招来了薛采和薛以暮接薛以安回家小住。 兰颜拍拍薛以安的肩膀,起身作势要走,却突然听耳边传来轻飘飘的一句。 “我想见毕安。” 兰颜诧异,目瞪口呆地盯住薛以安。 薛以安也站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兰颜,一字一句道: “我要见我相公。”自那日醒来,薛以安就被众人守着,从未见过狴犴。 兰颜道: “安安,你——” “让我见毕安,明日,我便乖乖跟爹爹回家。”薛以安打断兰颜道。 兰颜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狴犴寝宫 薛以安在兰颜的陪伴下,终于见到了久违半个月的相公。 坐在床榻边,薛以安学着狴犴往日的动作,举起食指轻轻刮他直挺的鼻梁。从来,都不知原来半个月会这么长,竟如一个世纪般难熬。狴犴你倒好,睡得如此香甜。 “毕安。” 凝望这张平静如水的俊脸,薛以安终忍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打下来,见不到,还可以骗自己。真正看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原来,心还是会抽痛。 薛以安用脸去蹭了蹭狴犴,那身体再不如往日般温暖,冷得透进薛以安的心,痛彻前非! 薛以安眼眸盈泪,哽咽地又唤了句: “相公。” 兰颜见此情此景,欲离开给两人一些告别的时间,却被薛以安唤住。 “嫂嫂,你们有事瞒着我,是不是?” 兰颜背脊一僵,眼眸闪了闪,低下头去。 “没有。” “真没有?我听说当年嫂嫂和二哥当年都死过一次,闯地府、找日月二使逆天而行,你们什么都做了,为何,到了毕安这,龙谷的人却什么都不做,只如凡人般看着他离世?” 这半个月,她反复思索,始终想不明白。就算狴犴中了自己一剑,生命堪忧,上天入地的紫泽为何不出手相救?还有那骄纵跋扈的婆婆,居然能容忍最心爱的独子离世而不找冥界麻烦吗? “难不成是狴犴自己选择的要死?!” 薛以安的质疑一出口,兰颜怔了怔。 回头正视薛以安,兰颜笑靥动人。 “不愧是西母的女儿,你花了半个月不哭不闹,就是在想这个吧?”凡间女子,相公突然离世,除了寻死觅活,哭得死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