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吓得眼泪汪汪地看向朱卿卿,朱卿卿没办法,只好哄道:“快去吧,不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呢?兴许只是这么一次就把人得罪了,然后许多年都补不回来。wkhydac.com” 梁凤歌委屈地瞪着她:“我娶你不是为了旁的,只是因为你是朱卿卿,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我骗了你,也只因为这个,并不是其他。我们这么多年了,难道你愿意相信旁人,也不愿意相信我?” 朱卿卿的脸微微有些发热,心情也没之前那么糟糕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和梁凤歌继续缠下去,不然又要心软了,便使劲儿把他往外面推: “快去,等你空了我再找你算这个账。” “你等我?”梁凤歌严肃地瞪着她,好像只要她敢说一个“不”字,他就得把她给撕了吃掉。 “我等你。”朱卿卿总算是把他推出去了。 又过了片刻,梁凤羽来报告事情最新进展:“周嘉人被你揍成了猪头,本以为周家怎么都会闹上一闹的,我哥哥已经发了话,要是他家敢闹就趁便把他们赶回去,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周嘉人是个什么货色。谁知道啊,周太太才见面就给周嘉人一巴掌,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还押着她给我母亲赔礼,啧啧……这下子,咱们可是什么话都不好说了,不过我看她真是伤得不轻,这些天是别想出来见人了。” 朱卿卿一点都不意外,似乎隐忍是周家除了周嘉人之外所有人都拥有的共性,周太太当然是很能忍的,而且这一巴掌大概也不是完全打给梁家人看的,而是出于真心愤怒,是为了教训周嘉人这个不听话几次坏了事儿的女儿。 经过这么多事儿,她也算是比较熟悉周家人的行事风格了。在周家的计划中,周嘉人应该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她和梁凤歌之间因为那张纸条存在了好几个月的脓疮挑破了,再友好热忱地把周家的善意表达出来,同时还该邀约她什么时候抽空见个面,让她的父亲以及周嘉先和她见见面,叙叙旧什么的。可能接下来还有什么连环套路,总之不叫她和梁凤歌顺利成亲就对了,那本食谱既然有这么重要,已经惨败到只能低声下气地依附于梁家的周家又怎么肯轻易放过?可是周嘉人被她激怒得太过了,同时也没想到原来她竟然有这么大的火气,所以并没有完成任务。 梁凤羽起身帮朱卿卿收拾东西:“明日就要回新城待嫁,还不赶紧忙着?” 朱卿卿懒洋洋地道:“有什么好收拾的呢?嫁妆早就送过去了,我要带的无非就是这身嫁衣和我自己而已。”若她未曾猜错,周嘉先大概会带着她的父亲在半道上等她。 天又黑又冷,没有下雪,寒风却极凌厉,朱卿卿才刚露了个头,就被迎面扑来的寒风吹得赶紧缩回去,严严实实地将斗篷兜帽捂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小跑着奔出去,一口气冲上温暖的马车才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梁凤歌跟着钻上马车来,淡淡地瞥了清泉一眼,清泉脖子一缩,自觉地下了马车。 朱卿卿若无其事地朝他笑:“来送我的?我还以为你事多赶不来了。” 梁凤歌盯着她道:“昨晚我去找你,你已经睡下了。 朱卿卿特别无辜:“我怎么等你都不来,想到今日要赶路,总不好让这么多人等我一个,只好先睡了。但我有叮嘱清泉,让你来了就叫醒我的,不信你问她。” 梁凤歌淡淡地道:“你的院门都关了,怎么都叫不开。” 朱卿卿做思考状:“看门的板子嫂大概是给前头抓壮丁了,你知道,客人多,人手不够,清泉那丫头又是个瞌睡王……” 梁凤歌微不可觉地低叹了一声,有些疲累地道: “不扯这些闲话了,我有几句话要说给你听,你听仔细了,希望你这一路能想明白,我去接亲时你能高高高兴兴地跟我回来。” 朱卿卿奇道:“我是高兴的啊,难道我会不跟你回来?” 梁凤歌垂下眼帘,将她的手慢慢拢在掌中,唇角弯起一勾苦笑,许久才低低地喊了一声: “卿卿……” “我在。”朱卿卿盯着他和她的手看,他的手修长有力,微有薄茧,略带棕色,她的又小又白又细嫩,刚好够他包住。她想起来,那时候他的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也是足够白嫩,但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虽然顽劣却心思单纯小男孩,而不是如今这个心思深沉且意志坚定的男人。 梁凤歌看起来有很多的话想要和她说,朱卿卿心想,只要他愿意说,她便愿意一直听,她会拿出十二分的耐心听他慢慢地讲,哪怕就是误了赶路也不要紧。 但梁凤歌沉默许久,只是言简意赅地道:“你记住三件事。第一,我从未想要恶意地欺骗或是算计你,你是我此生唯一想娶并不愿伤害半分的女人;第二,你要相信我,我不管做了什么,自有我的理由,就算是当时不能和你解释,过后也能和你说明白,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第三,如果你心里有疑问,应该直截了当地问我,而不是憋在心里由着自己胡思乱想。” 朱卿卿想了想,冲他一笑:“我记住了。我会做到的。” 梁凤歌将她轻轻搂入怀中,哑声道:“等我。” 朱卿卿胡乱点头,催他走:“时辰差不多了,赶紧去,这几天你要把你手里的事儿抓紧做完,我可不想新婚那几日就见不到你的影子。” 梁凤歌拉起她冰凉的手放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目光炯炯地盯着她:“记住我和你说的话。” 朱卿卿目送着他颀长的身影缓缓走远,忍不住使劲咳了一声,梁凤歌果然停下来回头看向她,朱卿卿孩子气地朝他龇牙咧嘴地笑,梁凤歌失笑,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她。 朱卿卿知道他这是要看她出发,便示意马车驶动,马车行到空旷的大街上,她回过头去看,梁凤歌果然已经跟了出来,安静地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她这个方向。昏黄的灯影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单薄,朱卿卿一阵难过,低下头去用力揉揉眼睛。相信一个人是件很难的事,不信一个人也是件很难的事,希望梁凤歌别让她失望。 送朱卿卿回新城的人是久经考验的韩光,韩光就像是一头机警的豹子,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靠近者死!”的凛冽气势,他把朱卿卿看得很好,就连一只公蚊子,不,一只稍许面生的母蚊子都不能靠近朱卿卿身旁方圆两丈之内,打尖上路的时间表更是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全凭他韩大爷的兴趣和心情决定。 朱卿卿知道是为了她好,梁凤歌都能在这条路上被人设伏袭击,更不要说她了,好大一只又嫩又白的肥羊,劫了去不但能当众狠狠抽上梁氏父子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可能顺带发发大财什么的。 但是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周嘉先想要接近她得花费更大更多的心力,甚至有可能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她需不需要给他制造机会呢?朱卿卿经过仔细思考,觉得有些蠢事做过一次就够了,否则她给周嘉先制造了机会,兴许周嘉先或是其他什么人下一刻就把她给掳走了呢?因此她完全没有必要帮周嘉先这个忙,他们都是豺狼,不需要小兔子替他们操这份闲心。 一路上风平浪静,新城遥遥在望,接应的人马和那个大大的“梁”字已经可以看得到,总算是快完成任务了,所有人都由衷地松了一口气。唯有朱卿卿即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点泄气,原来周嘉先就这么点本事? 马车驶进朱氏宗长家的二门,一群朱氏族里的女眷迎上来,拉着朱卿卿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朱卿卿看到了好几张眼生的面孔,一问才知道是远房的宗亲特意赶来观礼。她突然就明白了,如果她是周嘉先,就会把见面的地点选在朱氏宗长的家里,一则,这是朱家,梁家不能做到随心所欲,安排来看护她的人容易出纰漏;二则,若是她这里有了其他的想法,正好借助朱氏族里的力量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果然很快就有人走来凑到宗长太太跟前低声说了几句话,顺带偷瞟了朱卿卿一眼。宗长太太有些惊骇,尚不及开口说话,外头已经乱了起来,有人失声痛哭:“爹啊!儿子不孝!二哥,娘子,我来迟了……” 来了。朱卿卿以为是阴谋,结果是阳谋。她的父亲,一去好几年没露面,不知生死的朱三老爷,就这样挑着她回到族里备嫁的时候咋咋呼呼地出现了。 朱卿卿用看陌生人的目光仔细打量着被族人拥进来的朱三老爷,风尘仆仆的男人,一身素服,瘦得皮包骨头,眼眶深凹,皮肤黝黑,看上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又难看又蔫吧,还憔悴。和她印象里的那个丰神俊朗,说话又轻又和气,总是目光带笑的父亲差别非常大。 朱三老爷试探着喊她:“卿卿?” 朱卿卿紧抿着嘴,一动不动。 朱三老爷既局促又窘迫,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一只包得很严密的布包,打开了,讨好地朝她笑:“看,我给你带回来的金水菩提玉髓。可惜道上艰难,弄碎了。” 很多年以前,朱三老爷每次出门回来,总是会给她带点小礼物,这些礼物干奇百怪,有时候甚至会是一块丑陋的石头或是一根奇怪的树枝。朱卿卿看到朱三老爷这个熟悉的举动,终于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父亲回来了。 “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父女俩面对面地坐下来说话,朱三老爷很感慨,“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 “我也没想到。”朱卿卿冲口而出,对上朱三老爷复杂的神色又有点后悔,“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三老爷苦笑:“也不怪你,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每一次我都不在你身边。当年的事……” 朱卿卿不想谈当年的事,她更感兴趣的是他这几年到哪里去了: “您就没有想过回来么?” 朱三老爷道:“我误入贺兰山,被突厥人关了几年,直到去年年底才得了机会逃出来,一路上兵荒马乱的,八月时才好不容易走到这边。”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略带忧虑地看向朱卿卿,“你是不是非嫁给梁凤歌不可?” 朱卿卿平静地道:“我没有理由不嫁给他。” 朱三老爷皱起眉头:“可是,他们父子把我关了起来。甚至对我严刑拷打,用你的性命安危来迫问我食谱的下落和所知道的一切。我身上到现在还留着伤痕呢: “你确定还要嫁给他?” 看么,周嘉先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就可以借由她的父亲来把这桩亲事给搅浑了。朱卿卿抬眼看向窗外的夜色,低声道: “您确定是他们么?” 朱三老爷愤怒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傻。” 朱卿卿再接着问:“您亲眼瞧见他们了?” 朱三老爷愤恨:“他们不敢和我相见,但我听见梁亦宽的声音了,确实是他无疑。他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出。” “那您是如何逃出来的?”朱卿卿给他倒了一杯水,并没有跟着他一起愤怒,她只是很平静很冷静地帮他分析还原事情的经过。 朱卿卿倒的水是冷水,三九的天儿喝下去,再热的心也得冷上一冷,朱三老爷总算不那么激动了:“是周家二公子带人把我救出来的。之前一直没有机会来找你,直到这次实在不能再拖了,我们才想办法混了进来。” 朱卿卿无声嗤笑,慢吞吞地道:“关于我和梁凤歌的事,他是怎么和您说的?” 关于朱卿卿和梁凤歌的故事,就是个处心积虑的男人,利用儿时的情意蒙蔽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的故事。这个男人不但心狠手辣还很无耻,把这个小姑娘哄得团团转,亲手算计将她推入到绝境之中,再将她从义阳侯府里捞了出来,然后一路行骗,美人计、苦肉计、借刀杀人、趁火打劫全都挨个儿使了一遍。 朱卿卿听完她爹的陈述,很为故事中的那个她着急,原来她是这么傻这么天真这么蠢蛋的人。朱卿卿深吸一口气:“是周嘉先告诉您的?” 朱三老爷看上去对周嘉先的印象很好:“他从未告诉我过这些,这些都是其他人告诉我的。” 朱卿卿继续问他:“那他们有没有告诉您我在周家三年,都经历了些什么?有没有告诉过您,我为什么会去申州?” “当然都告诉我了啊。”朱三老爷叹气,“你爹我再不济,也不是傻子。你和周嘉先的事,还有你大伯父大伯母、周嘉人的那些事,都是周嘉先亲口告诉我的。 他一直说他对不起你,希望能借着把我救出来补偿你一二。 说梁凤歌坏话的事由别人来做,检讨自己和自家人的事则由周嘉先自己来做,任谁都会觉得他人品真是好啊。可是朱卿卿觉得有点厌烦了,她直截了当地道:“有些事情您没有亲自经历,不是很清楚内幕。这样吧,让周嘉先来见我。” 朱三老爷睁圆眼睛,否认:“他如何会在这里?” 朱卿卿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朱三老爷败下阵来:“好吧,不过不知道他有空不。” 朱卿卿道:“您放心,他有空得很。”临了再补上一刀,“爹,您被关这几年,给关傻了。” 朱三老爷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垂下头去低声道:“你不知道我是如何活下来的,和牛羊同吃同住……算了,我不想和你说,提起来都恶心。” 朱卿卿有点内疚:“您想吃什么?我做给您吃,我如今手艺可好了。” 朱三老爷欣慰地道:“知道,但我不饿。” 不知是谁家的鸡打了个鸣,朱卿卿起身道:“夜深了,您去歇吧。既然您回来了,咱们明日就商量着先把老宅收拾出来,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别人家。” 朱三老爷很是欢喜:“你不嫁梁凤歌了?” 朱卿卿沉静地道:“若我坚持要嫁,您会怎么样?” 朱三老爷的目光有些黯然,把脸转开了去低声道:“我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朱卿卿追问:“不然呢?” “没有不然,我断不会答应。我此番敢出现在这里,本就没想过要活,不甘心的不过是不想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而已。”朱三老爷的语气里带出一丝铿锵, “梁凤歌不是你的良人。他们父子只是为了那本食谱而来。” 是不是她一定要嫁,他就要死在她面前?为了什么理由去死都可以,就是不能因为这个死。他消失几年,未尽到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一来就打算以死相逼?朱卿卿忍无可忍,反问道:“周嘉先难道不是为了食谱而来?” “所以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朱三老爷悲苦地道,“这天下之大,居然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朱卿卿从来不知道何为伤春悲秋,当然也就没有朱三老爷的这些感叹,只一根筋地追问他:“您被绑架并拷问了很久,却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绑您的人的面,只是根据声音才自己推测出是梁氏父子绑架了你,对不对?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是反间计?” 朱三老爷发怔:“什么反间计?” 难道和牛羊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脑子里装的就只有草了吗?不对,不对,她不应该这样说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是和梁凤歌那个说话刻薄的人学的,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朱卿卿暗自骂了自己几声,耐心地道:“也许是周家的人最先发现了您,再借梁家父子的名义绑了您的呢?他们见实在从您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才又让周嘉先做好人把您救出来,送到这里来阻挠我和梁凤歌成亲,为的还是那本食谱。我没法儿不怀疑他们,我一想到他们处心积虑地骗了我那么几年,我心里就瘆得慌。” 朱三老爷皱眉道:“可是梁亦宽的声音我不会听错,你要知道,我和他是多年的好友……” “爹您没见过口技艺人么?”朱卿卿不满地道,“据我所知,梁家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却没能得到任何消息,只好和我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周嘉先却在今年夏天时告诉我,有人曾在贺兰山一带见过你,你很好。您不觉得既是周家先发现您的踪迹,又是他们最先把您救出来的,实在太巧了吗?他们现在势微,正想和梁氏结盟,就不怕救了你、毁了我和梁凤歌的亲事这两桩事会得罪了梁氏?所以其中必然有利可图。 “我再问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您让我不要嫁给梁凤歌,那是要我怎么办?他家父子既然如此狰狞凶狠,岂不是要将我父女二人给逼死?您说逃,能逃到哪里去?全天下的人者知道我们有食谱,出去就得死。不然就只有投靠其中一家人,您要投靠谁?周家?义阳侯?还不如投靠梁家呢。至少咱们全族的人都在人家的地盘上。” 朱三老爷不说话了。良久才抓了抓胡子,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朱卿卿轻声道:“我们家的灾难起源于这本食谱,如今你我父女的困境也还是因为这本食谱。其实要摆脱这个麻烦很简单,把食谱献出来。” 这话说出来,朱卿卿那颗从秋天起就一直焦躁不安的心突然间就安宁了。她找到了焦躁所在,她甚至不知道,梁凤歌和周嘉先这两个人,究竟是爱她还是爱食谱。从前知道周嘉先爱食谱更甚于爱她,她便毫不犹豫地丢下了他;梁凤歌愿意为她以身赴险,但他也说过他不会拒绝那本食谱,他的心思太复杂深沉,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梁凤歌,见不到他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怀疑一切。 她一直都知道的,梁凤歌受伤昏迷不醒时,那张引起她的猜疑和不悦的纸条是周嘉先弄的,她知道他并没有真正地放过她。在她和梁凤歌相拥对望的时候,在她和梁凤歌喁喁私语的时候,周嘉先和那本食谱一直都夹在他们中间,它们无声无息地隔离着他们,让她不快活。 “我想赌一把。”朱卿卿微笑着,眼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就如两颗璀璨无瑕的宝石,“我想知道,食谱和我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会选谁。” 朱三老爷觉得事情在向他想象不到的方向发展,他冲动地站起身来,走到朱卿卿跟前歪着头盯着她看:“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拿你的终身开玩笑。” 朱卿卿低声道:“我不是开玩笑。如果我不这样做,我怕有一天,我会忍不住问梁凤歌,周嘉先当初用婚事来逼我,没有食谱就不能嫁进周家,那么粱家是否是反其道而行之,先无条件地娶了人,再囊括一切,终归还是为了那本食谱?我如果不弄清答案,我一辈子都不会快活。” 所以,食谱和她,他们只能选其一。如果都要食谱,那就去比武力,谁的拳头硬,谁的刀硬,食谱就是谁的;如果都是要她……好像不太可能,她又不是倾国倾色的绝世大美女,谁会不要江山只要她? 朱卿卿自嘲一笑,终于觉得自己有了点寻常闺阁女儿伤春悲秋的感觉。若是梁凤羽知道,再不会说她不正常了吧?可是梁凤歌啊,梁凤歌,朱卿卿恶狠狠地想,要是早点拿定主意,他送她来新城之时,她就应该使劲咬他一口,让他疼一辈子的。 朱三老爷见她一时惆怅一时凶狠的,有点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归类为女儿大了,做爹的弄不清她的想法了。感伤许久,才问了个问题:“你更喜欢梁凤歌吧?” 朱卿卿没有否认,大概从他像小狗似的偷舔她的指尖开始,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就在她的脑子里自动复苏了。她是爱他的,很爱很爱,所以她就连假装都装不下去。 朱三老爷叹了一声,不无担忧地道:“那要是梁凤歌那臭小子选了食谱,周嘉先选了你呢,你咋办?” 朱卿卿怒目而视,有这样当爹的么?这么多年面见着面,一句好听话都不会说,尽挑着恶心憋屈她的话来说? 锲而不舍这种精神通常都是有遗传性的,朱三老爷完美地体现着他是朱卿卿她爹的这种特性,锲而不舍地追问朱卿卿:“你咋办?难道你真的要嫁给周嘉先?” 朱卿卿瞪他:“您就不能说句好听的么?” 朱三老爷很是愁苦:“做人要讲信用的,你想想,要是你骗了周嘉先,让他放弃了食谱又得不到你,他会饶了你么?只怕就是他肯,周家也不肯,不然陈州周家就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如果你憋着嫁给他,你岂不是很难受?你们一定会成怨侣的,不如不嫁。” 朱卿卿气愤地道:“那我陪他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