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鸨不在屋里歇着的原因…… 铃铛瞧见桌子上有香喷喷的兔头,小勺子小碗摆在桌上,里边是白嫩的半液体。 ——应该是兔脑? 铃铛清楚有些人就爱吃动物的脑花,什么猪脑,猴脑,羊脑,牛脑……或烤,或焖,或生吃,没曾想这里也有一位。 几碗酱料放在一旁,纯huáng的蟹酱,暗绿的芥酱,兔肉切下几片,薄如纸叠在青花碟中,一壶小酒,几个酒杯,金huáng色的液体盛在其中。 倒真是享受。 再瞥到有guī奴衣领子是湿的,便知不是老鸨独享。 铃铛拎起酒壶,一壶好酒全jiāo代在刀身之上,冲刷掉朱粉,还它本来面目。 guī奴心口抽疼。 那酒价值二十文,不是一坛酒二十文,是一升酒二十文! 他连一盅都没喝完! 因着武力值差距,众人到底敢怒不敢言。 铃铛瞥了他一眼。 “猪脑损男子阳道,临房不能行事,酒后尤不可食。兔脑恐怕没差别到哪去。” 她理直气壮道:“我是在救你咧!” guī奴心想着:糊弄谁呢,大家全是那么吃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吃动物的脑子会不可以行房。 嘴上却恭恭敬敬。 “谢谢小女侠的提醒。” “不信?” 铃铛把酒壶扔回桌上。 “爱信不信。” 她可没有同门的医者仁心,乐意提一句嘴已经算是看在孙思邈的份上。 反正不能行房又不是永远阳痿,碍不了事,少些房事,还有益于身心呢。 铃铛扯下一角桌布拭gān净刀身,仔细打量,刀柄上刻的“乐”字张牙舞爪,金粉耀于光下,昭示存在感。 应该没味道了? 她将小刀放到鼻前轻嗅,仅剩下一股子酒味,闻不到老鸨劣质的刺鼻胭脂水粉味。 “这下乐乐就不会生气啦!” 小姑娘小声说完,回刀入鞘。 侧头。 “好啦,带路吧!” 老鸨在前头领路。 穿过大堂,走过回廊,小径边有乔木蔽日,假山石dòngjīng致,十分幽致。 “探花郎点的是我们的娆娆作陪。娆娆是我们楼里最美的,她素来自己独居一个大院子,好令客人们温香软玉,享受得欢心。” 老鸨介绍着,神色隐隐有些自得。 铃铛不吭声,老鸨自讨没趣,便也不再出声,只在到厢房门外时才轻声说:“小李探花在里面。” 窗户隐在绿yīn下,一室笙歌,隐隐绰绰飘出罗绮莺娇燕语,醉人的笑声好似有柳絮在心上勾搔,云树相望,千花争香。 真快活呀! 铃铛挑起一抺让老鸨胆战心惊的笑。 砰—— 飞起一脚,房门大开。 老鸨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房门是枋木做的,不值钱,不值钱。 不敢多呆,快步离去。 靡音戛然而止。 间或有娇娥惊呼。 铃铛大摇大摆走进去,扫一眼桌边犹带酒气的男子一眼,在房中步一圈,腿一跨,坐在窗棂上,晃悠着两条腿望着他。 花娘瞅一眼,红着脸垂眼。 呀,这小姑娘怎么穿得如此放肆,自靴子往上,大腿中部往下,都是光着的,唯得几片紫黑布料虚虚垂下,风一chuī,可以看到劲瘦的小腿,肌肤雪白。 就……就算年纪小,也不能……不能穿得露出一整截小腿啊! 铃铛似笑非笑:“你真是逍遥啊?” 男子指间本已扣上一柄小刀,见是铃铛,嘴角拉开清淡的弧度。 “铃铛儿。” 翠绿色的眸子与湖光山色相接,眼角笑出细纹,霎时,穆穆清风至。 他把小刀随手放在桌面。 薄而轻,刀背一指宽,刀刃一丝细。 谁会想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刀,竟是使江湖闻风丧胆的“小李飞刀”,飞刀一出,例不虚发! 小姑娘却是不怕的。 她甚至没有理李寻欢的呼唤,头一扭,手指从荷包里灵活翻出一锭金子,扔到花娘的七弦琴上。 “他来了几天?一天留几个时辰?嫖了几个jì?都做了什么?” 这话问得实在令李寻欢有些尴尬,他欢喜的小友要知道他的风流史,总是让人尴尬,且不知所措的。 李寻欢执起酒杯,嘴唇沾了沾酒水,掩饰着自己的不自在。 花娘和其他几个舞姬、歌女皆是震惊地看着铃铛。 小姑娘,你晓得你面前的是谁吗!小李飞刀!当朝探花!现在人虽不在朝堂,可朝堂上仍旧有他的传说,“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据说皇帝爱极他风流雅致,一眼将他点为探花郎。 哪怕后来辞官去混江湖,皇帝也没有为难他。 “不够?” 铃铛又砸过去一锭金子。 歌女有些心动,但是碍于小李探花威名,不敢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