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会面是避着人的,要知道莫汉阳此刻的罪名是里通外国,不能被随便探视,莫蓉、莫平奴俩人不敢多留,在明白了大概的情况之下,只得先行离开。 出了院子,莫蓉、莫平奴两人匆匆上了马车,顺着七弯八拐的小道一路来到了驸马府。 玉儿正在厅里等着,见他们一进门,便招呼下人准备午膳。 “姐姐留下来用了午膳再走吧,正好一会儿我也回宫去瞧瞧母妃。”顺便给莫蓉回宫打个眼障,省得她自己回去遭人口实。 莫蓉偷瞧了一眼身旁的弟弟,一脸的茫然,看来这夫妻俩还是过着两不相认的日子。不免暗自叹息。 见莫蓉答应留下来用午膳,玉儿忙着张罗去了。厅里只剩下姐弟二人—— “她就真得那么不好?”成亲两个多月了,这两人似乎一点改观也没有。 莫平奴拾起桌上的筷子,在指尖翻滚玩弄着,她好不好他不知道,但起码他现在还不喜欢她,想到她惺惺作态,在他面前提季姜的样子,就来气。 “那你还娶她?我以为你会坚决到底。”结果还是妥协了,虽然这个结果也是她所促成的。 莫平奴真是想不通姐姐的意思了,当初不让他跟季姜来往的是她,现在说风凉话的也是她,到底她是站在哪一头的? “其实——玉儿给你挡去了不少麻烦。你现在之所以能这么清闲,有一半是她的功劳。”她一方面抵挡住了王家对莫平奴的希冀——希望他能尽早夺回兵权,另一方面,莫家兄弟在这场清查中,多多少少都要吃些苦头,像大哥莫函,以及莫汉阳,都在被囚禁,唯有莫平奴还是个自由身,这都要归功于玉儿从王家那里得来的支持,事实上是王家在极力保住莫平奴。 “她那不只是在保我吧?”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下嫁他这个毛头小子的目的,不过就是冲着他手里那尊虎符来的,。 “她是你妻子,不保你还能保谁?” “妻子?”哼一声,“妻子会让自己的男人去找别的女人?”后面这句说得很轻声,不过莫蓉还是听到了,不禁多看弟弟一眼。 莫平奴清清嗓子,这种话跟姐姐说,似乎有点超过,不过那女人真是可恨,根本也没当他是丈夫看待,竟然跟他说,如果他实在不喜欢她,可以去找别人,把他当成什么了?配仔的儿马子,还是狼犬? “你们还没有圆房?”她并不觉得这话问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对莫平奴来说,这话很让人尴尬,姐姐毕竟是姐姐,跟兄弟不一样,她问出这话,他要怎么狡辩?只得点头。 那女人成亲第二天就很自觉地搬到西院去了,他跟谁圆房?是她要嫁给他的,难不成还要他去找她? 莫蓉叹气,难怪这些日子王太妃老在她面前说些奇怪的话,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平奴,你现在是驸马,不是原来那个野马一样四处跑的人,公主的身份高贵,总不能这种事,你还让她亲自来跟你说吧?” 莫平奴被说得一手心的汗,还是觉得跟姐姐谈这种问题不大适合,赶紧出声打住,改变话题。 刚谈了两句,玉儿便进来了,姐弟俩也没再继续。 饭桌上,只有莫平奴一个人觉得别扭,到处都别扭。 一顿饭下来,莫平奴根本没吃上几口,玉儿什么也不说,似乎是认准了自己说得越多,越会招他讨厌,所以她也不开口,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饭后一盏茶的功夫,入宫的车驾便在门口停好,莫蓉换回了宫装,交代了莫平奴时常给汉阳送些吃得东西后,这才被扶上车。 紧接着玉儿上车,莫平奴却没有伸手帮忙,她也没什么尴尬之色,踩着马扎自己往上爬,女人的衣裙繁复,马车又不是极稳,难免颤颤悠悠的。 出其不意地,莫平奴从身后抓了妻子的手腕将她送上了车,这过程中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玉儿回头看他一眼,“我会在宫里住两天。”如此告诉他,也算是感谢他的出手相助,往常她回宫都不会告诉他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因为没必要,反正他又不会问,也不在乎。 莫平奴似乎是“嗯”了一声。 莫蓉在车里听得分明,也看得分明,这对夫妻不是没有可能恩爱,只是两人的性子都太倔了,也都心高气傲,这种磨合需要时间,可能还需要一些曲折。 只是她没想到这曲折会来得这么快—— 有时候,莫蓉不得不佩服卫罗的本事,这个女人单手翻波澜的能耐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也就是这之后的第四天,当玉儿来崇华苑跟她这个大姑姐道别时,流言蜚语便已席卷而来——驸马爷偷会自己的大姨子,这艳事绝对让人津津乐道。 五十二 背后 二 莫家的男人一向争气,但这不代表会一直争气,或者在别有用心的陷害下还能争气。 莫汉阳与齐女相通,莫平奴与大姨子季姜的私会,一个关乎忠诚,一个关乎皇家的颜面,两件似小非大的事让尉迟南既为难,又火大。 尉迟南清了清嗓子,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一旁的王太妃,今天他是来做和事老的,发生了这种事,王太妃一气之下,将女儿直接留在了宫里,不让她回去,“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朝事,少来探望,母妃的身子一向可好?” 王太妃拖长眼皮,状似无精打采,“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好不好的,还不就是那样,让皇上记挂了。” “前些日子,瀛县进贡了几株人参,今天来正好送来让母妃试试看受不受用。”尉迟南说这话间,看了一眼下位的莫蓉。 莫蓉转身示意庞朵把装人参的盒子端上去,打开盒盖,里面是四只瀛县的千年参。王太妃看一眼盒子里的人参,突然啜泣起来,一边说自己的命好,一边又说自己的命苦,零零星星地念叨着皇上、先帝之类的…… 尉迟南的眉头越蹙越紧,连续三四天没怎么合眼,她再这么一哭,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 王太妃何许人,宫廷里待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要让皇上惦记着,但又不能太烦他,当下慢慢止住了啜泣,擦一擦眼角,“眼前这事啊,也不能全怪驸马,我自己生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倔脾气,打小先帝就惯着她,弄得她是没一点规矩,这事一定是她给驸马气受了,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哀家不瞒皇上,这几天留她在宫里,就是好好让她想想自己的过错,往后也好跟驸马好好过日子。”这话说得密不透风。 尉迟南只是沉默倾听,并没有出声言语。 王太妃见状,又向莫蓉道:“蓉儿啊,你也不要去怪责驸马,这事未必就是他的错。” 有尉迟南在,莫蓉不好多说,只能点头,其实此刻,莫平奴正跪在荣德殿里,尉迟南打算先过来王太妃这里看看,再去处置他。 “不过——”王太妃收拾好哭容,拉开眼皮,“这事儿关系着咱们皇家的颜面,得办得隐晦些,这驸马恐怕暂时不宜留在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