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站起身回到屋里。liangxyz.com 月娘关上门:“辰儿,你让我打听的事我问到了,听王妈妈说你走后不久,大老爷便说老夫人又晕了,命人把剩下的吊命汤都拿了去。” 所谓吊命汤,其实就是人参汤,对于身体虚弱的人来说适当的喝些有好处,但物极必反,服用过量身体难以承受便会有危险,莫非夏忠扬就是用这种手段害死了徐老太君?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拿这个来说夏忠扬的不是,更别提定罪了。一来这时代没办法检测多少算过量,二来这里的人都用这种办法急救,有些人家想喝还喝不起呢。 这时王妈妈的声音打门外传来:“三少爷,三少爷?”她虽然是在呼唤,声音却压得很低。 月娘忙去开门,王妈妈一闪身进了屋,转身关上门长出一了口气,就好像有人在追赶她似的。 夏辰问:“王妈妈,有事?” 王妈妈快步走到她身边:“三……”说着瞥了月娘一眼。 夏辰会意道:“你放心说吧,月娘不会说出去的。” 王妈妈这才继续道:“三少爷,这事我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算了,可老夫人待我不薄,我若不对你说良心不安啊。” 夏辰微微一笑:“王妈妈,有什么话你就放心说吧。” “三少爷,你还没瞧出来么?大老爷想把夏家的一切都霸下,他现在对外人说你其实是……” “是什么?”夏辰见王妈妈说到这儿又停了,追问道。心想有啥话你不能一起儿说完啊! 王妈妈干声道:“说你不是二老爷亲生的,是……是二夫人和别人生的。” 夏辰闻言竟气得笑了出来:“呵,难怪祖母去世后,他们一直把我撇在一边儿,竟是给我冠上个了野*种头衔。” 她此言一出,王妈妈和月娘两人都垂下头,在她们听来,这话实在有些粗鲁。 王妈妈咳了一声道:“大老爷说之前是为了顾及老夫人的身体,所以才没说,但现在到了不说不行的时候,他不能眼看着夏家的基业落到不明不白的人手上。” 夏辰一抬手:“行了,王妈妈,这事我知道了。你现在告诉我,那日我祖母要见我前,可对你说过些什么?” 王妈妈迟疑片刻:“那日老夫人醒来,问我三少爷近来可有长劲,我说三少爷很懂事,也稳当多了,老夫人听了很欣慰,她说她的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是该把夏家的东西都交给三少爷的时候了。” “那后来呢?我是说我出去请大夫之后的事你可知道?”这个夏辰一早便料到了,当然夏忠扬夫妇也料到了。 王妈妈脸色变了变,不自觉地向门口看去。 夏辰见状冲月娘吩咐道:“去门外守着,如果有人来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在午睡。”其实她完全听得出是否有人来,这样做是为了让王妈妈安心。 月娘出去后,王妈妈道:“这事说来也巧,那日三少爷离开后,我想起老太君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于是端了碗粥打算给她送过去,结果我听到大老爷和大夫人在房里和老夫人吵了起来。” “他们可是让我祖母将房地契交给他们?” 王妈妈想了下:“我是听到他们提到房地契了,好像还提到了二老爷,不过我怕他们发现,没敢多逗留便退到了门外,不一会儿大夫人便说老夫人又晕过去了,让张妈妈去拿吊命汤。” 夏辰听到这已经大概明白了,夏忠扬和钱氏想必一直不知道徐老太君将那些房地契放在哪儿,也知道老太君这会要找她,十之*是想将这些东西交给她,所以他们把她支开,去向徐老太君逼要。 而不管他们是否如愿拿到了那些东西,他们都不会让老太君再活下去,不然事情传出去,他们还有何脸面见人。 夏辰闭上眼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考虑的还是欠周全啊,若是她把花漫楼先找来,再要求看老太君,或许……现在已没有或许了,徐老太君已死,自己怕是也自身难保了,他们既然会想到把自己说成是野*种,下一步定是将她逐出家门。 “王妈妈,谢谢你把这些事告诉我。” 王妈妈叹道:“三少爷保重,我得赶快走了。” “嗯。”夏辰点了下头。 用过晚饭,张妈妈过来说钱氏要见她。夏辰心想这些人啊,连几天也等不及么? 虽然还未到天黑的时辰,这天却阴得如墨染一般,一阵阵狂风卷来星星点点的雨滴,看样子今夜会有一场大雨。 钱氏的屋子已点上了蜡烛,不过只一支蜡烛屋子里仍旧很暗,钱氏坐在桌边,一身素服加上她未施脂粉而显得苍白的脸,和她身后那被烛光映出摇晃不定的影子,令她看上去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夏辰连礼也未施,淡淡地道:“伯母叫我来有事?” 钱氏抬眉叹了口气:“唉,这事儿啊还真有些难说出口,但不说却又不行。辰儿啊,你自小跟着你娘,就没发现有别的男人找她?” 夏辰心中冷哼,竟然连死去的人也要诬蔑,实在缺德,要是韩秀雪真有别的男人,也不至于过那样的生活了。 “哎呀!娘,娘你是回来看辰儿的么?”她望着钱氏身后一个黑暗的角落惊呼道。l ☆、第八十六章 有数 钱氏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你说什么?你娘,你娘在哪里?”她想顺着夏辰的眼光回头去看,可脖子就像僵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夏辰仍旧看着那方向:“娘啊,大伯母刚刚问我的事,你也听到了吧?要不我来回答她?” “啊!”钱氏发出一声尖叫,抱头趴在了桌上,口中不停地念道:“秀雪妹妹,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夏辰暗暗偷笑,果然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怕鬼敲门啊。她正想再吓吓钱氏,忽听门外有脚步声,接着夏忠扬推门走了进来。 夏忠扬看到钱氏趴在那浑身抖得像筛糠似的大声道:“你在干什么?” 钱氏仍旧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道:“鬼,秀雪的鬼、鬼魂来找我了。” 夏忠扬也禁不住四下扫了一眼:“你乱说什么,哪来的鬼魂。” 钱氏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转头看了一眼:“刚刚……辰儿分明在喊娘。” 夏忠扬虽不是身经百战,却也出生入死过,更没少目睹战场的惨烈场面,舔过刀口血,胆子自然不小。 他看了夏辰一眼:“早知你顽劣,没想竟还会装神弄鬼,再说你娘的鬼魂就算真地来了,我也不怕她。” 夏辰听了这话,觉得再骗下去也没意思,脸上摆出天真又惋惜的表情:“我还没来得及和娘说几句话,她就走了。” 夏忠扬看向钱氏:“你可把话向他说清楚?” 钱氏摇摇头:“没,还没说。” 夏忠扬坐下身,看着夏辰:“那这话我来说好了,辰儿。夏家能有今日的光景,都是我用血汗换来的,况且现在夏家的家底还薄,根基也没有立稳,将来怎样还不好说,你现在年纪尚小,如果交给你只会毁了。” 夏辰不想听这些冠冕堂皇之词。淡淡地道:“伯父的意思我都懂。有话就直说吧。”无非是想霸占夏家,把自己扫地出门,还说那些臭氧层子干嘛。 夏忠扬点了下头:“你能明白就好。要知道人活一张皮,咱们都得要脸面,现在有人说你母亲不检点,你不是夏家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摆了下手继续道:“我自是不相信这些流言蜚语,但目前也只能先委曲你。” 夏辰问:“怎么个委曲法?” “这个……”夏忠扬沉吟片刻:“你可以先回老宅住处一阵。吃穿用度还和在府里一样,或者暂时回你外祖母家。” 夏辰有点意外,夏忠扬竟没有借机将自己逐出家门,不过她马上就明白过来。他还指着自己替他儿子去当兵呢。 “原来伯父已替我打算好了。” 夏忠扬佯作无奈:“这也是没办法,你知道你堂姐就要出嫁,这事若传开。她到了婆家也会遭人看不起。” 夏辰心中冷哼,做为妾室还指望着谁抬举幺? 钱氏总算找回被吓飞的魂儿。又摆出一副主母的姿态:“辰儿啊,你回去好好想想收拾一下东西,明早你是要去老宅还是要回青州,我安排人送你。” 夏辰不以为意地道:“明日送我回老宅吧,待科考后,我再决定回不回青州。”记忆中对那祖宅还有几分印象,想必现在已更加破败不堪,不过她已经看够了这些个人的嘴脸,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自己搬出去住,想做点什么更方便。 钱氏微笑道:“那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夏辰转身便走,她实在一眼也不想多看他们。 外边已经下起雨,雨水虽冷,淋在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痛快,一道道闪电划过黑色的云层,她借着这一道道光,可以清晰地看到路。 一进自己的院门,便见池边站着一人,此人身着孝衣,披散着头发,在这样的雨夜,乍一看着实有几分骇然,不过夏辰从身形上很快便认出这人正是孙氏,夏辰不禁奇怪孙氏不是被关起来了幺?怎么跑到自己院子来了。 孙氏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一点点的移向池边,然后探出脚却又缩了回去,过了片刻又探出脚…… 难道孙氏竟想自杀?夏辰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孙氏已经“噗通”一声跳进池中。 “救,救命。”孙氏在水中挣扎着喊道,但她呼救的声音却被雷雨声淹没。 夏辰暗叹,这不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吧,不然没准备好死,跑这来投什么水啊,她心中想着,人已飞身掠到池边,解下腰带向孙氏抛去。 孙氏被拉上来,跪在地上猛烈地咳了一阵才抬起头:“你为什么要救我,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夏辰哭笑不得地道:“你若真想死,就不该拉着我的腰带不放手,当然你现在再跳下去也行,我保证不再救你。” “你……”孙氏本想着再演一出寻死觅活,但夏辰这一样一说,她也没法演下去。 夏辰唉了口气:“进屋暖暖身子吧,这池水凉。” 月娘替孙氏找了身干净衣裳,又沏了杯热茶。夏辰早已换下被雨打湿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吃着水果。 孙氏在她旁边坐下,刚喝了一口茶眼泪便落了下来,哽咽着道:“早知有今日,我宁死也不会嫁给他。” 夏辰瞥了她一眼:“早知你各种不想活,我也不会救你了。” 孙氏拭了下眼角:“你这孩子,说话当真噎人。” 夏辰淡淡一笑:“叔母,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你死了,亲者痛仇者快啊!你甘心?” 孙氏叹道:“不甘心又如何,我活着斗不过他们,死了变鬼缠着他们。” 夏辰忍不住笑了出来:“呵,叔母,人死了能不能变成鬼谁也不知道,何况人鬼殊途,到时你就算变成鬼,怕是也只能看着他们继续逍遥快活,如此你岂不白白陪了性命?” 孙氏沉默了好一会儿:“那我该怎么办呢?”她已经不自觉地向夏辰求起助来。 夏辰耸了下肩:“叔母,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闹到这地步。” 孙氏哼道:“一家人,他们把谁当过一家人?你爹和你叔父都是被夏忠扬利用过便一脚踢开,那钱腊梅自己吃香虽辣,我想买件衣服都得求她。这眼下儿女们都大了,他们也只顾自己的孩子!” 夏辰道:“这些我还真不清楚,但他们已经要把我轰走了。” 孙氏一听这话,更觉与夏辰同病相怜,自然要同仇敌忾,打开了花匣子把前前后后的事全都吐了出来。她并没有注意到夏辰越听脸色越是深沉,目光越是深邃。 孙氏虽然不尽清楚夏青扬之事的具体详情,但她得知夏青扬那次出战会出意外,夏飞扬事先已得到消息,可夏忠扬却阻止他通知夏青扬,所以事后他越想越觉得内疚,也才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因此他多次犯了军纪,夏忠扬便称他得了病,让他回家休养。 而后夏忠扬便平步青云,连连升官,似乎是通过什么人与严太尉那般人攀上了关系。 夏辰大概一理,便有了个思路,夏青扬可能得罪了严太尉的人,或者拒绝了他们的收买,所以严太尉那边想除掉他,而夏忠扬参与了这阴谋,好处便是夏青扬现在的官职和夏家,不然单单是夏忠扬害死夏青扬,夏忠扬绝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并得到那么多赏赐,又要把女儿嫁给严家以示忠诚。 而这事他们可能也想拉夏飞扬入伙,又或是碰巧被他得知,但他是否想过告诉夏青扬不得而知,总之是没有告诉成。 如此解释更合情合理,要知道凭夏忠扬当初在军中的地位,想害夏青扬几乎不可能,所以他必是有同谋和后台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人不是秦参政就是严太尉,因为夏忠扬现在与他们走得都很近,至于究竟是哪个,倒也不重要,因为秦严两家本就是蛇鼠一窝。 想到这儿,夏辰觉得严世铭兴许还真知道些内情也说不定,而一想到这,她又不禁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