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郑菀觉得告状告得差不多了,便又给明玉扔下了另一包炸药: “真君,不瞒您说,其实离微真君是晚辈的另一个情郎。” “嘶——” 腰间同时被重重地拧了一把,但她面色不变,接着胡吹,“上次在摊市,晚辈不是说了,有位强人要强迫晚辈与他,与他……” 她唇间咬得通红,两颊适时带上红晕,像朵羞答答的小花。 郑菀什么都没说,却又仿佛什么都说尽了。 明玉一下子领会过来,两厢一对照,仿佛受了巨大打击: “所以你说的强人是离微?” 郑菀乖乖地点头: “是。” “那日离微冲冠一怒去了轩逸阁,也是为你?”崔望颔首: “是。” “天羽流光衣也是给了你?” 郑菀抬手在乾坤袋上一拂,一件隐泛莹光的白裙蓦地出现在手间,在这黯淡的暮色里,流光溢彩。 她还将阿万与通行门牌一齐拿了出来: “瞧,阿万现在也跟着我啦。” 明玉不是爱摆正室派头么,那她便让她尝尝凡人界的坏小妾是如何气正头娘子的。 郑菀觉得,自己学得非常棒。 明玉面色铁青,她看着崔望,目光沉痛: “离微,你当真让我失望。” “我以为世间男子独你无二,没曾想,你也不例外。” 崔望眸光清冷,只颔首: “就此别过。” 他揽过郑菀的肩,便在快要进入门中时,突然道:“我与郑菀性命相系,以后你若再对她出手,莫怪我不顾及往日情面。” 说罢,两人同时消失在了门后。 红漆大门缓缓阖上了。 明玉站在原地,她看着高高的院墙,突然一拳砸了过去,直到那防护罩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离微!” “你无情道不修了?!为了这般区区一个女子你便要弃道,改弦易张?” “世间男子俱肤浅粗陋,肤浅粗陋……“” 话未完,这素来强硬的女修竟已泪流满面。 ————————— 郑菀回头看着被砸出一道道涟漪的防护罩: “不会……被砸破吧?” “不会。” 崔望自进了大门,便不再理会她,径直往里走。 郑菀看他要放开自己,忙不迭拽住他胳膊,像只抱树熊一样吊在他身上: “不许放。” 崔望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顶着这样的眼神,郑菀却一点儿不害怕,她踮起脚,在他唇间碰了碰,讨好地笑笑,问他:“你生气了?” 崔望不答她,半晌才转过头: “没。” “我就知道,你生气了。” 这么孤傲的人,被她愣是说成跟她一起厮混的情郎,还与其他人一起争宠……郑菀想,要换成是她,她必得先把对方收拾一顿,好叫那人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而崔望还配合她演戏了—— 郑菀又踮起脚,亲了亲他,晃了晃他胳膊: “崔望、崔望,崔望……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这是有原因的,谁叫她总来惹我……” 女子娇滴滴的声音,穿透昏黄的夜色,落在一树树的花树上,又钻进了人耳朵,流水叮咚。郑菀还在喋喋不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道拽着落到了一旁的假山旁。 崔望也跟着钻了进来。 低低的花树罩在他的头顶,太阳彻底地落下去了,有如许的月光照进来,月色朦胧,落到他冠玉般的脸上,深隽的轮廓下,眼神冰冷如霜。 “崔望?” 郑菀疑惑地抬头,谁知眼前之人突然俯下了身子,撅住了她的嘴唇。 嘴唇被吮得生疼,便仿佛渴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寻到了一处桃花源——郑菀不适地往后退了退,身子便被压到了假山上,假山上冰凉一片,可身前却是火热的。 “还未到初一……” 郑菀推了推,没推动。 鹅黄薄衫轻飘飘地落到青青碧草地上,一色的披帛飘带逶迤下来,与薄衫散落到一处,紧接着,是浅碧色的兜儿,兜儿被风一吹,打着卷儿落到了假山边,盖住了一小截莹白如玉的腿儿。 那腿光滑细腻,在夜色中显出惊人的质感,便似上好的胭脂白玉,腿前还覆着一片雪色长袍,若隐若现。 “运功。” 崔望的声音哑而黯。 郑菀被他十指掐着腰转了个身。 混沌的视线里,只能见假山坑坑洼洼的孔洞。她下意识运起《莫虚经》,冰元根熨烫过沸腾的热意,身后之人却从后掐住她下巴,迫她转头,垂首与她亲吻。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微垂的眼睛黑而冷,便是亲吻,也带着淡漠。 郑菀迷迷糊地想,崔望这厮可真混蛋,自己穿得整整齐齐,倒将她跟剥葱一样剥光了,上回还有些生疏,这回倒是…… 娴熟得很。 “崔望,你是不是偷看册子了?” 她转过头,一张脸泛了薄薄一层晕。 崔望回答她的,是一记轻咬。 郑菀“嘶”了一声: “崔望!你属狗的么?” 崔望默不作声地把她扳回来,在郑菀的怒目中,一把抱起她往假山外去。 阿万“笃笃笃”过来,声音由远及近:“真君,真君……” 郑菀“啊呀”了一声,赶忙捂着脸把自己藏进了崔望怀里,她行事大胆,也可也没大胆到那份上,看崔望不动声色,便忍不住捶他: “我裙子!” 崔望不做声,只将她往里抱了抱,以白袍掩住,任阿万在百米外徘徊,自己带着郑菀进了暖阁。 一进暖阁,便将她抛到了阁后的温汤里。 郑菀呛了口水,只见在温汤白茫茫的雾气里,崔望居高临下地站着,道: “洗干净。” 她不知道他是生哪门子气,暗骂了句“混蛋”,看他这般清清冷冷、丝毫不挂落的样子便不满,“啊呀”一声,装作站立不稳,滑了下去,趁崔望不注意,傀鉴朝他一照,在他身体僵直的一息内,将其拖了下水。 “噗通——” 男人高大的身形落了水。 郑菀被溅了一脸水还在咯咯咯笑,一边笑一边按他在水里不让他起来。女子光滑白皙的身体在温汤里,便像条鱼。 崔望被闹得无法,一把锢住她: “郑菀,别闹了。” “我就闹,谁让你不理我。” 郑菀拍了下水,也不乐意了,“你是不是不舍得那明玉?不舍得,我帮你把她叫进来啊,刚才装什么样——” “胡闹!” 崔望打断了她。 他闭了闭眼睛:“她与我无关。” 郑菀奇了: “你们不是莫逆之交?难道方才你不是想借我之手断了她的念头?” “她什么念头?” 崔望一愣,表情当真迷茫。 郑菀将头倚到他怀里,双臂环住他: “便像我一样的念头呀,这半月没见你,我是极想你的……看到星星想你,看到月亮想你,看到树看到花,看到这玄苍界的一切,我都会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