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主退亲未婚妻以后

郑菀作为上京第一美人,有个权倾朝野的首辅爹,有个琅琊王氏的贵族娘,一向活得很骄傲。谁知,一觉醒来,发现竟然自己活在了一本叫《剑君》的书里。而当年被她郑家悔婚的小乞丐,是未来注定要飞升成仙的无情道主崔望。面对注定要迎来的凄惨而死的结局,郑菀决定抱大腿...

第2章
    “菀菀!”


    “阿耶,圣主既罚我郑氏,菀菀身为郑氏女儿,如何能避?”郑菀伏地行大礼,遥遥相拜,雪色丝绸与脏污的地面相触,再起时,已染上了斑斑污渍。


    污渍刺痛了郑斋的眼睛:


    “镙黛,还不扶你家小姐起来!”


    他女儿阖该是踏玉堂站金殿的上上人,如何能与这般龌龊为伍?


    “阿耶,莫恼,”郑菀转过头,朝他就是一笑,“等跪完,菀菀和阿耶一同回府。”


    郑斋眼眶倏地红了,喉头哽了半天,才摇头:


    “菀菀——”


    话未完,又咽了回去,目光直直向前,怨怼与复杂几乎同时浮现在那张清癯的脸上。


    “阿耶?”


    郑菀下意识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


    红漆高阔的安雎门外,重重的刀枪剑戟里,有一郎君撑着一把水墨伞,顺着长长的玉阶甬道,于一片堆云叠雪里,徐徐而来。


    墨发乌瞳,宽袍大袖,浑不似真人。


    羽林郎们纷纷垂下了高贵的头颅,郑菀直直地看着对方走近,近得能看清伞柄缭绕的烟雾,近得能看清郎君穿的是……


    素纱单衣。


    在人人裹厚裘、披重麾的当下,他只披了一件宽袍,看不出料子,却薄如蝉翼,翩翩欲飞。天光雪色落在他洁白的袍子上,泛着微光,于微光里,她只能看到玉雕似的下巴,以及漂亮的下颔线。


    “你便是郑菀?”


    郎君的声音很好听,如清风拂竹林,玉磬落潺溪。


    “你又是何人?”


    郑菀睁着一双水眸,抬头往上望,未及看清,便觉眼如针扎一般疼,扑簌簌有泪落了下来。


    郑斋强撑起身体,将女儿挡在身后:


    “崔望!从前种种,错不在小女,若你有怨,冲老夫一人来即可。”


    “怨?”语声似带疑惑,可便是这疑惑,也是极淡的,与他冷淡冰寒的气质如出一辙。“不过如此。”


    浅叹被风一吹,一下子便散入了这茫茫雪地里。


    郑菀下意识眯起眼睛,不过瞬息,那位冷郎君已经走远了。极目远眺,只能看见宽袍一角被风轻轻拂起,长长的乌发披散下来,堪堪一个背影,便已让人觉得宛若谪仙临世。


    “阿耶,那是崔望?”


    提起崔望,郑菀下意识想起那还未长成的少年郎。


    一身青衫灰扑扑的,不知被风尘浸了多久,连脸面都模糊了,可她依然能忆起那双眼睛,灼着恨意与轻蔑,晶润剔透,漂亮极了——如她平时最爱弹着顽的黑玛瑙。


    如没记错,当年那个拿着一枚破玉佩,就敢拦她车架,向她堂堂荥阳郑氏女儿提亲的小乞丐,就叫这个名字:崔望。


    她还当场赏了他一顿板子,道了一句:“痴心妄想。”


    郑斋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测:


    “崔氏小儿如今已被圣主封为国师,乃我大梁上上客。”


    郑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方舒缓下去的心绞痛,以前所未有之势席卷而来,她捂着心口,只来得及喊上一句:“阿耶,我疼。”


    人便软软地滑了下去。


    郑斋唬了一跳,慌忙用手去接,可双膝早因久坐没了知觉,直挺挺地也跟着一块倒了下去。


    一阵兵荒马乱里,镙黛尖叫了起来:


    “娘子!娘子!大人!快来人啊……”


    郑斋挥手:“别管我,速速去请太医!”


    羽林郎们也赶了过来,眼看郑小娘子脸如金纸,气若游丝,慌得立时拍马去寻太医,不到半盏茶时间,就裹着太医飞奔而来。


    这时,郑菀已经被好好地安置在了辇车上,太医过来掀眼皮、验舌苔,诊了半天脉,才拱手苦着脸道:


    “小娘子无病。”


    “如何会无病?!我儿喊疼。”


    “小老儿无能,实在查不出小娘子所犯何病,不若回府躺上一躺,明日再看?”


    郑斋若有所思地看着满头大汗的太医,挥挥手,让镙黛和太医跟着马车一块将女儿送回了首辅府。


    当夜雨疏风骤,大雪将院里的青松压弯了腰,郑菀就着这风声雨声,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活在一本书里,书名为《剑君》。


    剑君的名字很巧,也叫崔望。


    崔望也有个未婚妻,荥阳郑氏嫡支最末一辈,郑菀,字清芜。


    第2章 心上人


    郑菀在做梦。


    梦里迷迷糊糊的,一会成了郑菀,一会又成了崔望。等梦醒,窗外已是天光大亮,廊下细笼子里的绿鹦哥在一个劲儿地唱:


    “菀菀安好,菀菀安好。”


    “什么时辰了?”


    郑菀翻了个身,却见床边黑压压坐了一个人。


    昨日还在安雎门外跪着的父亲已然回府,他新换了一身家常衣裳,面色颓唐地对着琉璃净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看了眼斗橱上的滴漏,巳时三刻。


    “阿耶。”


    郑菀直起身来。


    郑斋这才反应过来女儿醒了,忙往她身后塞了个大靠枕让她倚着:“菀菀可觉得好些了?”


    “无事了,阿娘呢?”


    “我家菀菀受苦了。”


    他摸了摸她脑袋。


    郑菀没觉得苦,脑子里还在过着从昨夜开始,便连绵不断的梦。


    她从未做过这种梦,梦境大都是支离破碎的,可这个梦不是,它连成一片,逻辑自洽,构成了崔望的整个人生。


    她梦见自己活在了一本叫《剑君》的书里,不过,书的主角不是她,而是那个博陵崔氏子,崔望。


    崔望一路披荆斩棘,直至一剑斩天,最后成为与天地同寿的剑君。


    剑君一生波澜壮阔,瑰丽雄浑,爱慕者众,而她郑菀,不过是他最初那个毫不起眼的凡人未婚妻。


    如书中所见,她父亲一月后便会获罪丢官,流放三千里。流放途中,母亲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而她堂堂一位名门贵女、上京第一美人,在失去权势的庇佑后,迅速零落成泥,连最下等的兵士都可以肆意践踏凌辱;等到流放地与父亲合力杀死兵士,却又因难耐蛮地苦寒,爬了镇守床,终被折辱而死。


    父亲怒斩镇守,纠集旧部,打着“诛妖邪、清君侧”的旗号起兵造反,可还未拔营,便被崔望一剑斩杀。


    所占不过短短十几页,却写尽了她郑菀荒唐而屈辱的一生。


    “菀菀,菀菀。”


    郑斋关切地看着女儿,但见她素来明澈如秋水一般的眼眸泛起涟漪,好似遭遇野兽惶惑茫然的林中幼鹿,不由压低了声,“菀菀?怎么了?”


    他以为女儿还在为他昨日被罚跪安雎门之事后怕。


    “阿耶,女儿做了个梦。”


    郑菀揉了揉额头,“我梦见——”


    她张了张口,发现什么都没说出来,好似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阻止她对外透露梦境内容。倘若之前郑菀还半信半疑,这下几乎信了个九成半。


    还剩半成,有待验证。


    “阿耶,你信不信我?”


    郑斋看着女儿忽而板起的晚娘脸,连连点头,劝哄一般:“信,阿耶信,菀菀说什么,阿耶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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