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认出顾相宜来,好奇地瞥着明珠。159txt.com 也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顾相宜连忙上前,拉过了明珠的手来:“别误会,这也是我们顾家的人,是我奶娘的女儿,现在来投奔府上,我正好没个姐妹,以后就是我亲妹妹一样的。” 她唇角还有笑意,说的这一番话,声音不高不低,正好长廊上的人都听得见。 卫珩眉峰一动,面上微恼一闪而过。 明珠看得清清楚楚,只觉可笑。 顾相宜来谢府的用意,也立即识破了,不过此时她的确还不是名正言顺的顾府千金,别人怎么看她,那样的目光,她管不了。 她的注意力转到谢七身上,不管怎么说,能见到他就太好了。 脚步一动,才要迎上前去,顾相宜再次拉紧了她的手:“明珠,你就和我一起吧,你才到京中还不懂得,府上跟村镇不同,多是贵人,不要冲撞了才好。” 这么一说,身边的人都看向了明珠。 如果说刚才的目光还有疑惑,此时看她,就如同在看什么都不懂,特意高攀来谢府的无知村姑了。 顾相宜还故意与她站在一起,似是亲热。 此时众人围观,就连明珠也是回眸,相宜发髻紧致,上面步摇微动,发饰精美。相府的千金小姐和奶娘之女,简直是云泥之别,天地之差。 顾相宜姿态还高,似是命定天之骄女。 偏偏顾景文只当妹妹是想护着明珠,当即笑了:“是呀,你来了就好了,娘说让我带她过来赏花,我一男人家看什么花,你们去赏花吧,我就不去了。” 顾相宜自然应下,一脸笑意:“放心吧,娘说了,让我把她当成亲妹子,哪里还敢慢待,既然一起出来的,定然凡事都先想着她。” 明珠抬眸,她来谢府,不过是为了养父的病症,没想到顾相宜身子还病着,不好好在府里养病,趁机来谢府打压她,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真正的奶娘之女,当久了相府小姐,还真习惯了这身份,不知羞耻。 越是见她笑意,越是能猜到她心中得意。 前生顾家为她所累,上下百余人都没有好结果 ,今生今世,必然不叫重蹈覆辙。 顾明珠真是恼了,不过浅浅笑意,并未表露半分。 余光当中,卫珩灼灼目光,都在顾相宜脸上。 看吧,这就是顾相宜的目的,眼下分明知道自己是假的,也假装不知,积极准备着自己的婚事,日后她的底线就是知道身世装无辜儿,痛哭流涕。 到时候取得爹娘同情心,婚事已定,顺势留下。 她想得美,明珠眸光微动,浅浅目光落了少年卫瑾身上。 他和谢七才走到面前来,此时淡然瞥着她,微扬着眉,似有期待。 想必,他刚才也听见顾相宜说的那番话了,四目相对,她指尖动了动,碰到了腰间的锦袋,那里面装着……装着一件不该碰触的东西。 顾景文回眸看见卫瑾和谢七,也是笑了:“我才还说,三殿下定是被强拉过来吃酒的,是吧谢七?” 谢七笑过,当是应了。 说话间,顾相宜上前一步,乖巧站了哥哥身边。 回眸看见她了,当哥哥的自然要引见一番:“相宜,还不见过三殿下?” 寿宴时候,顾相宜被卫瑾送礼扫了脸面,此时当着他和卫珩的面,只觉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顾府千金这个身份,等她定下了婚事,那时候是真是假都没有区别了。 所以上前,在卫珩的注目下,对着卫瑾欠了欠身,当即笑道:“相宜见过殿下。” 明珠抚住腰侧锦袋,灼灼目光就在卫瑾脸上。 少年也看着她,指尖再动,刚要碰到锦袋的袋口,一声轻笑突然在旁响起。 谢七温润如玉,先一步上前来,对着明珠笑着眨眼,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明珠小姐,昨天相邀,还不肯来府中做客,今日相见,可知谢七欢喜得很?” 明珠蓦然看向他,他浅浅笑意,都是了然。 是知道她窘迫才故意替他解围的,她都看在眼里,感激地对他笑笑,笑容也略有勉强:“七公子说笑了。” 顾相宜还低着眉眼,一副娇羞模样。 可她才见过礼,不知卫瑾为何并无反应,她两手绞紧了,才要再开口,卫瑾已然从她身边走过。 他在谢七身侧走过,还撞了他的肩头。 到了明珠面前,目光落在她腰侧的锦袋上面,不过脚下未做片刻的停留。 才要与她擦肩,明珠果断欠身。 她并未开口,可即便如此,单单这么一见礼,少年便站住了。 天生的骄傲令她不愿在此地众人目光下对顾相宜低头,少女指尖微动,那垂落身侧的手,已是握紧成拳,卫瑾侧目瞥见,目光浅浅。 此时多少人都看着她,明珠此时也是在赌:“明珠突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顾府,殿下可否送我一程?” 此言一出,多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卫瑾是什么人,这般说话只怕无礼惹恼了他。 多少眼睛都盯着那少年身影,定定看着他。 果然,少年稍作停留,与明珠擦肩。 这是意料当中的事,可莫名的,谁的目光都没有离开,仿佛这一幕被定格了一般,全都聚在了明珠的脸上。 顾相宜也看着她,暗自冷笑。 顾景文愣神过后,当即上前:“明珠,你若不舒服的话,我先……” 话未说完,才错开两步的卫瑾又站住了。 始终没有等来意想当中的信物相见,可他还是回了眸,撞见少女那样目光,定定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而他竟然看懂了,众目睽睽之下,卫瑾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明珠。 “不是要走,还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红包晚上来发。 第17章 那是当然 大庭广众之下,顾明珠跟上了卫瑾的脚步。 谢七同卫珩说着话,余光当中瞥见,唇边笑意更深了。 他侧身相让,迎着宾客往花房走去,女眷们的注意力还在明珠身上,两三一起小声议论着她,不过有卫瑾在前,言语间多了许多好奇和艳羡。 顾景文还记着临出门时候母亲的叮嘱,本来就是一起出门的,回去时候怎么能让别人来送,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三皇子殿下,他叫了声殿下,才要上前,顾相宜扶住了他的手臂。 她脸色本来就带着两分病色,此时抬眼看见卫衡和谢七就在眼前,自然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也可能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明珠的身份迟早曝光,等到了那个时候,她沦落为奶娘之女,如若爹娘不肯收留,那么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就会付诸东流。 穿成奸臣之女,顾轻舟的结果是注定的。 卫珩日后会当上太子,现在她务必搭上这条船,以后顾府也有她的立足之地,东宫也有她的位置,是最好的机会。想到此处,不由握紧了顾景文的手腕,语气当中,都带了些许急切。 “二哥,我们也去赏花吧,明珠会被安全送回府的,她和三殿下的事,回头我会和母亲说起的。” 景文低眸看见妹子的脸,顿时心软,当然了,少女的心思他是察觉出一些的:“你到底是想赏花,还是赏人?” 顾相宜这两日真是心绪难宁,她差点都要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个顾小姐。 在明珠出现后,又暗自恼怒,在议婚事的这个节骨眼时候,偏偏是这个时候回来了。 哪怕再晚个几日也好,她抬眼看见顾景文那调侃模样,也不否认,低着眼帘一脸娇羞:“二哥,你说什么呢!爹不是总说大皇子好的么,我总要多瞧瞧……” 话未说完,顾景文已是笑了,虚扶了一把,当真带着她往花房去了。 而与此同时,明珠已经上了卫瑾的车。 他车上温暖宽敞,卫瑾坐了里侧,定定看着她,目光灼灼。 明珠有点后悔了,刚才不过是和顾相宜置气,不愿让她得逞,结果上了卫瑾的车,撞见他毫无遮掩的目光,才觉得更是头疼。 就当没有看见,她低着眼帘,一直盯着自己的指尖。 一会到了顾府门前下了车就永不相见,今日得了他帮衬,权当还了救命之恩好了…… 正是胡思乱想,少年忽然开口:“抬起头来。” 几乎是下意识地,明珠抬头,卫瑾一身红衣,穿着单薄,他生来火气就壮,冬日时候挨着他就像抱住了一个火炉,此时少年唇角微扬,那耳边的红石耳扣映着他的俊脸。 今生已经不同,她耳洞还未打,耳上什么都没有。 反而是他,还是从前遇见的少年模样,明珠心中唏嘘,却是不打算再靠近,看着他眉眼,坦然笑了:“多谢殿下出手相助,此等恩情,明珠无以为报,唯有日日祈福,愿殿下一世安康。” 这说的是心里话,毕竟前生相伴,养父去后,卫瑾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 可少年听在耳中,却是扬眉:“恩情?” 明珠嗯了声,不紧不慢说道:“今日受顾夫人怜爱,前去谢府赏花,不想受人奚落,明珠身份卑微,无地自容之际,遇见殿下实属万幸,多谢殿下慈悲之心,送我一程。” “慈悲之心?” 他神色淡漠,目光冷冽起来:“如此说来,真是本王认错人了,以前从未见过了?” 明珠暗自松了口气,断然道:“那是当然。” 斩钉截铁,飞快地撇清关系。 卫瑾细细打量着她,明珠今日穿着打扮,娇俏不少,她柔眉顺目的,心却坚定。 他垂下眼帘来,遮住眸中恼怒:“那确是本王认错人了,之前有位姑娘舍命相救,曾留过信物,如若有难,日后总有机会相认。” 说完再不开口,也不再看她。 明珠如坐针毡,盼着快些到顾家府上,还好两家相距不远,没多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近侍春生上前来掀开了车帘,车内气氛有点安静得诡异。 他看着自家主子:“殿下?” 明珠也看着卫瑾,犹豫着:“那……” 卫瑾先行开口:“春生,好好将明珠小姐送回府中。” 春生应了一声,明珠心头上悬着的那大石头可算放了下来,对着少年欠了欠身,以示感谢,她转身下车,离开他的视线了,才觉轻松不少。 春生伸臂相送:“明珠小姐,请。” 明珠点头轻笑,可她脚步微动,背后突然又传来了卫瑾淡漠的声音,她下意识回头,窗帘被掀起了一角,车内暗着看不清他神色。 少年声音冷冽,声音不轻也不重:“本王并非菩萨,自然也无菩萨心肠,做不来大慈大悲的事,今日一别,即是不见,姑娘保重。” 是了,他能这般平和说话,已是难得。 她明白的,他给了她相认的机会,也给了她拿出信物的时间,如果不是舍命相救的那身份,那么从此便再无交集,也合该如此。 轻轻对他福身,不等抬起头来,窗帘已然放下。 春生送明珠回府,因为都知道他是三皇子近侍,院中丫鬟小厮都另眼相看,明珠直接回了自己院中,脱了斗篷躺倒在榻上。 五儿问她可要吃点什么,她摇头,起身走到镜子前面,拿了那个空盒子,单手托腮。 片刻之后,得了消息的徐春城听说女儿回来了,也过来寻她了。 她连忙坐直身体,将盒子收了起来。 徐春城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进门先去倒水,五儿才要帮忙,被他撵了下去。 明珠走了桌边坐下,亲自给他倒水:“爹,你怎么了?” 徐春城坐了另外一侧,接过水碗去,恹恹地:“平日不觉得怎么样,现在一闲下来好像没什么事做,浑身都难受得紧。” 明珠当然懂得他的心,她们进了明王府之后,徐春城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的状态,他不喜欢这么养着,可眼下还真不知道该让他做点什么。 他的病,还得面见谢七之后,才能打探一番。 为此,她也有些许懊恼,没想到今日被顾相宜反将一步,处了下风,日后先落了个奶娘之女的名头。幸好卫瑾留存对她的怀疑,送了她回来,才挽回了不少的脸面。 可到底是没能和谢七说上话,明珠给自己也倒了水,两手捧着,有点失神。 徐春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当然要问:“不是说要去谢府赏花么,怎么这么早回来了,你都看见什么花了?冬日牡丹,想必很美。” 明珠摇头,将在长廊上面,顾相宜到场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徐春城闻言差点将水碗掀了,气的不轻:“按说,她一个雀占鸠巢的,哪来的那么大脸?也不想想,一旦此事被夫人得知,还能留她在府上吗?明珠,一会儿等夫人去庙上回来了,你就去跟她哭一哭,看她护着谁!” 明珠摇头,看着他这般同仇敌忾的模样,一下就笑了:“爹,她是娇养在顾家的最得宠的女儿,她即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是可以的。她骄纵一些才正常,如果一开始就各种心虚,对我一个奶娘之女步步忍让,那岂不是自己就承认了,她也知情?那样的话夫人才会当即将她撵出府去吧?所以她心中清楚得很,不过也是自露短处,表明立场,日后夫人与我相认,她也大可撇清了干系说什么都不知道的。” 徐春城怔住,随即皱眉:“那还是早日相认才好,你干什么不去和夫人直说了?” 明珠捧着水碗,看着碗中水波:“不,我也不能,我现在也只能装作不知情。很显然,夫人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