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刚刚落下,恰将二人的身子掩住。 “你进来做什么!”雾云廷怒声道。 被褥里,他的双手牢牢支撑着自己,将宋茜茜保护得很好;而宋茜茜却将戴着手套的双手卡在他的脖子上,随时准备取其性命。 “——不脱鞋?”家丁狐疑地向被褥下张望,“究竟是哪家的姑娘啊?” 宋茜茜根本顾不上害羞,她一心只祈祷着能够蒙混过去,听见家丁提起鞋子的事,那颗脆弱的小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方才的情况,她哪里有时间脱鞋,又怎会想到脱鞋呢! “久别重逢,难解相思情。单单因为没有脱鞋,就要接受盘查吗?这是何等的羞辱!当心我禀明家主,要你难堪!还不快快退下?”雾云廷仍试图喝退家丁。 “这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危着想。”家丁迟迟不肯离开,更是逼上前来,“雾公子,冒犯了!”说罢便一把掀开被褥。 “你!”雾云廷制止不住,下意识夹紧了双眼。 “呀啊!”宋茜茜惊叫一声,捂紧胸口,幽怨地盯着雾云廷。 场面足够香艳,家丁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冒、冒犯。”家丁给这二人盖好被子,灰溜溜地退下了,临走还不忘带上房门。 “你、脱得够快。”雾云廷遮住双目,从床上坐起,背对了她。 “你没看到什么吧!”宋茜茜抓起身下的外衣,迅速穿了起来。 “除、除了红肚兜,我什么都没看见!”雾云廷拼命摇着头,他大约是初次见到女子的香躯,平日里那颗静如止水的心脏此刻正砰砰跳个不停。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敢说出去,我杀了你!”宋茜茜压低声音威胁道,她的脸都快红成猴儿屁股了。 “不说不说,坚决不说!”雾云廷的头都要成拨浪鼓了,索性扯开话题:“只知姑娘姓宋,还不曾请教姑娘芳名?” “我不姓宋。罢了,告诉你名字也无妨。我叫南宫惊梦。”宋茜茜整理了一下被她自己挠乱的头发。 “啧啧啧,”雾云廷咂咂嘴,摇了摇头,露出神秘的一笑,十分确信地告诉她:“我道是姑娘姓宋,那就一定姓宋。” “不与你鬼扯,走了!”宋茜茜不满他的话,也不愿争辩,干脆起身准备离开。 “去哪儿?”雾云廷一把拉住她,险些害她向后摔倒,“门外家丁可没走远呐?你此时出去,岂不找死?明日天一亮,我送你离开。” “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女人,岂不更加醒目?” “我自有办法。”雾云廷略微一笑,卖了个关子。 一晃,翌日黎明。 “醒醒。”雾云廷摇醒了熟睡的宋茜茜。 “我怎么睡着了?”宋茜茜睁开惺松睡眼,看见雾云廷,先是被吓了一跳,才想起夜里的事。 “该离开了。”雾云廷打开手里的那只麻袋,二话不说就套在宋茜茜头上。 “喂,你干什么!”宋茜茜举起双手想要抗拒。 “把你装进袋子里扛出去,就不会有人过多盘查。”雾云廷边套麻袋边解说。 “为什么啊!” “记住,我扛着你的时候,千万别动,不论发生什么都要装死,知道吗?”雾云廷扎紧了麻袋口。 “所以说是为什么啊!”说实话,宋茜茜并不想被他像这样送出去。 “别问那么多。”雾云廷的语气冷了三分。 路上,果然遇到了巡逻的家丁。 “哟,又死了一个?”嘲讽的声音,应该是个有些地位的家丁。 “难道不是司空见惯了吗?”雾云廷反问。 “我听说了。是昨夜蒙泽的那个女人吧?” “嗯。” “为了我家主人,雾公子可真是卖力啊?即便是旧人,一夜恩情过后竟也如此狠心,就下得去手?” “不过是场交易,谈何狠不狠心。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若是天亮可就棘手了。” “别急,例行抽查。”家丁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刃,正要朝着麻袋扎下去。 要是在她身子上捅这么一刀,即便死不了也得是个重伤,而且也难保她能够忍住不动,总之这一刀是断不能受的。 “好歹也曾是我的女人,给个面子,留个完整的。”雾云廷完美闪躲过去。 “唔,既然雾公子这么说了……那就——”家丁略加思索,伸出手来,透过麻袋大约是摸到手的地方,往反方向使劲一掰。 “喀叭”一声。 很痛,非常痛。 宋茜茜拼命咬着牙,忍住了。 “好,走吧。”家丁见毫无反应,便放行了。 宅邸外安全地域。 雾云廷放下宋茜茜,解开麻袋。 “折了!”宋茜茜这才得以发泄出来,她的整只手掌已经抬不起来了,哭嚷着:“早知如此,还不如我自己翻墙出来!” “快让我看看!”雾云廷小心地卷起她的衣袖。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有那个、那个铁头犀又是什么人!”宋茜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泉涌般流了下来。 “你——”雾云廷察看了宋茜茜的手后,满脸震惊地看向她,惊呼一声:“怪哉!” “什么意思?”宋茜茜不喜欢他用这样像是看见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是十分厌恶。 “手腕的确伤得很严重,但若静心休养,不消几日便会康复如初。”雾云廷一脸确信之色。 “你为何如此断言?”宋茜茜狐疑着,即便是医术精湛的老者,也不敢只凭看的就妄下结论。况且,“伤筋动骨一百天”,痊愈的话怎么着也得个把月吧? “相信我。”她的疑虑,雾云廷自然是明白的,可他不愿多说。 如此确信,莫非他是个神医,能在短短几日内就能让她脱臼的手腕痊愈? “你说让我相信你……那你可有办法为我治疗?”宋茜茜问道。 “没有。”雾云廷说得斩钉截铁,“但我很中意你!” 宋茜茜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以为是遇到了江湖骗子,态度立马变得冷淡起来:“告诉你别打我的主意,我身上可没银子!” “误会了误会了。你快走吧,记住别再夜游方府了。啊,还有……”说到这儿,雾云廷不经意似的揉揉鼻子,掩饰着顷刻间的尴尬,“你该——节食了。” 雾云廷依照此法搬运过不少奴隶,所以他对自己的臂力还是蛮有自信的,可方才他扛着宋茜茜走的这一路,着实累得不轻。 宋茜茜一听恼羞成怒,她最讨厌别人嫌弃自己胖,便不再与他多说些什么,只是挣扎着站起身,离开了原地。 独自一人,宋茜茜走迷了路,兜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到住处,已是午后。 “昨夜究竟发生何事?”南宫承恨已在家中等候了。 宋茜茜将事情一五一十叙说了一遍,才发觉那双貂皮手套落在雾云廷房间里了。 “无妨。既然他肯救你,必然不与那铁头犀一路。稍待些时日,回去找他讨回来便是。”南宫承恨并不着急的样子,反倒兴趣盎然,“到时我陪你一起去,会会这位‘雾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