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清了沈榆的脸,她没有长大,还是初中十四五岁稚嫩的脸庞。 她冲自己摆了摆手,脸上笑的明亮:“阿礼,你该去开始新的生活了。 再见啦,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话落,沈榆慢慢消失在那个梦境里。 她在梦里,和她说了最后的告别, 第41章 八年后 往后的日子里,谈礼每天都在日复一日的复检和心理治疗。 她的病治了一年,才终于结束。 来年的时间里,她回江中去复读,然后参加艺考。 一切好像都在变好,她的病好了,腿也终于没事。 来年的五月,她考上了梦寐以求的舞蹈学院。 所有人都在为她庆祝高兴,徐落沉和江源也不例外。 那天谈芝特地摆了个饭局,庆祝谈礼成功考上舞蹈学院,她也因为之前的事,不再逼着谈礼和她一起走。 那天的气氛很好,谈礼坐在位子上看着大家说话,偶尔笑了笑。 江源却煞风景地在吃饭过程中,拉了徐落沉一把。 他在嘈杂的环境里小声问徐落沉:“你说谈礼的病,是真的好了吧?” “也许吧。”徐落沉勉强回答了一句,他们两个人一齐看着被簇拥在最中央坐着的谈礼,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上去心情很好。 可徐落沉却莫名觉得奇怪,那股怪异的感觉无从说来。 “可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眼下这气氛那么热闹,也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是啊,我也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一块东西一样。”徐落沉和他的感受相似,他们把目光聚集在谈礼身上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谈礼的身上,好像缺少了一部分的东西,她好像大病一场后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变得不再生动,不爱讲话,表情大多数也永远是淡淡的,看着好像很开心又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这一切都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就是让他们觉得很变扭。 少了什么。 少了谁呢。 他们两都在心里想着,又突然想起了谁,看着彼此的目光有些呆滞。 他们苦涩地笑了笑。 原来是少了林赴年啊。 - 谈礼在这一年的九月步入校园,成为了徐落沉她小两届的学妹,对此徐落沉没少调笑她。 大学的生活和高中很不一样,谈礼却每天没滋没味地过着。 她长得高,又瘦又漂亮,身边也自然不缺乏追求者。 其中有个追了她四年的同校男生,叫江云生。 谈礼之所以会对他印象很深,是因为对方追的实在是太紧了。 他似乎很了解她的喜好,会送她玫瑰花,会问她要不要春天一起去看樱花,会在冬天上选修课的时候,和她一起上,然后塞给她一瓶热牛奶捂手。 江云生人的确很好,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 谈礼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林赴年。 所以无论江云生怎么追着她对她示好,她都拒绝了个底。 到最后大四毕业,江云生都没追到她。 那四年对谈礼来说,就是普通的大学生活,她得过且过,没什么高兴新鲜的事。 唯一有的可能就是江云生这人的打扰。 大学四年过得很快,毕业后她开始忙自己的事业。 她天赋好,又有谈芝暗地里帮忙。 光是工作第一年就办起了属于自己的舞蹈演出。 她每一场舞蹈演出的名字,都会有一个字:榆。 她真的有在带着沈榆和自己的梦想一起好好生活着。 谈礼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忙在了排练和演出里。 直到后来舞蹈演出台下的观众越来越多,她谢幕时总会恍惚,会想起那一年自己上场表演的第一场舞蹈。 想起那束玫瑰花,那是第一场,她跳舞的时候会在台下看见林赴年,他总笑着用口型对她说加油。 可后来,她办的舞蹈演出越来越大,她每每朝下望,都再也没有看见过他。 她也偶尔会从徐落沉江源的嘴边知道他的消息。 知道他毕业工作后和女朋友去了国外定居,知道他和女朋友关系稳定,知道他过得好。 一切都与她无关。 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 时间过得很快,他们从十八岁过后,一切时间都在快速地离开。 这一年,谈礼26岁,仍旧未婚。 这一年,林赴年27岁,听说他即将和八年长跑的女朋友订婚。 这也是他们失去联系的第八年。 谈礼开始渐渐忘记十八岁那年的事情,她很久没再见过他了,忘记了他的样子和声音。 那段曾经属于他们的记忆,在岁月流逝的长河里逐渐消散。 同一年,谈礼回家开始被催婚。 她那些长辈亲戚总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变了办法问她有没有谈男朋友。 她尴尬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不行的哦,谈礼她外婆,你也不着急啊,都老大不小了哦,总是忙工作也不行的呀。” “不急不急,让孩子自己来。”这时谈礼外婆总是打着马虎眼,笑着敷衍过去。 但谈礼知道,外婆一直都是希望她能成家的,因为每次回家过年,被问及有没有恋爱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外婆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总这么一个人飘着,她老人家难免不放心。 谈芝和沈鸿见她没有结婚恋爱的打算,也开始不停催着她。 谈礼本来还想继续糊弄下去,可是外婆的身体等不了她了。 这些年里,谈礼外婆自从上次手术后,身体就很虚,这几年也总是不停地进医院。 外婆老了,身体器官都在衰竭,谁也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但她还有未了的心愿。 那天谈礼等着外婆休息睡着,才走出了房间。 客厅没有开灯,沈鸿正站在窗前低头沉默地抽着烟。 “你外婆睡着了?”他听见关门的声音,才回过头问谈礼。 谈礼看着他,简单应了一句:“嗯,” “你外婆这几年身体愈发不好了,主治医生说最多撑不过三年了。”沈鸿看了她一眼,眼神落寞地转过身继续抽烟。 月光下烟雾缭绕,谈礼第一次见到了沈鸿头上的白发。原来不止外婆老了,他也老了。 这几年里她不怎么回家,主要还是为了避着沈鸿。 她忙着工作,巡演演出,有时候也会回来看外婆沈仪他们,但唯独不和他多说话。 沈鸿也很少会主动找她说什么,这是在她印象里,八年来的第一次。 “你外婆啊,操劳了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她是希望能看到你成家的,不然她放心不下,也......不会愿意走的。” 沈鸿的声音说到最后在不停地颤抖,他当混蛋儿子,当不称职的丈夫,前半生浑浑噩噩过着,全靠谈礼外婆帮着。 可现在,他终于努力挣钱了,也能补贴家里了,分明一切都在好转,可他的妈妈,所剩无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