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汶骄傲的骑在马上当先过来,看着徐灏的目光没了以前的亲密,矜持的笑了笑,翻身下马。takanshu.com “几时回来的?” “刚回来。” “嗯。”徐汶抖了抖华贵的貂皮斗篷,说道:“外面风大,有什么事都进去再说。” 徐灏点头,然后和几个本家子侄一起朝着车厢里的大伯恭敬施礼。进了门,徐耀祖沉着脸下了车,当先朝着里面走去。 这成了未来王爷的老丈人,郡主驸马,大伯大哥就整个人都变了,徐灏摇头笑了笑,径自走在最后。 进了内宅的垂花门,女眷们都在上房院子里迎着,其实就算徐耀祖没有升级,他也是徐家的堂堂大老爷。而今ri全家人兴师动众的齐齐迎候,乃是因为这两个月来,徐耀祖出外公干和徐灏一样远道而回,当然了,这里面的待遇自然天差地别。 见了面相互说了几句话,徐灏看着珠翠满身,一派雍容华贵,容光焕发的二太太刘氏,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母凭子贵。 稍后二太太萧氏和三太太王氏一起告辞,徐灏随着出来,刘氏这才笑问道:“在外面野了几个月,还知道回家呀?” 徐灏恭敬的道:“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过去给三婶请安。” “呦!灏哥儿越来越有大人的做派了。”刘氏有些吃惊,又笑道:“还记得以前你和淞儿最是淘气,见了我没大没小,也不知偷了我多少玩意拿出去胡闹,气的我没奈何。现在大了有礼貌了,我反而觉得生分了。算了算了,二嫂我先走一步。” 说完刘氏带着一大群的丫鬟婆子离去,等人走远了。徐灏立刻恢复常态,笑道:“娘最近的ri子一定过得很难受吧?” “知道就好。”萧氏气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手却紧紧握着儿子温暖厚实的手,抬脚朝自家院子而去。 回到院子,进了花厅,徐灏对着秋香她们说道:“几个月不见,一个个都改了模样,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那我呢。”秋叶冲着他甜甜一笑。 徐灏摸了摸下巴,摇头道:“还是那个黄毛丫头。” “哼!”红叶气的扭过头去。 有小丫头捧着个银茶盘,里头是个细瓷小盖碗过来,“太太的药蒸好了,就吃吧。”萧氏挥手道:“拿内屋去,我晚上吃。” 徐灏紧张起来,忙问道:“吃的什么药?”徐青莲解释道:“是安神的宁坤丹,母亲近ri睡不沉。” 肯定是因为大姐的事闹得,徐灏清楚只要自己开口说送大姐去燕王府,眼前的一切都会立刻变得不一样了,母亲也不必吃药,可是他就是张不开这个口。 大姐并不爱着朱高炽,徐灏做不到把自己的富贵强加在亲人身上。虽说古时压根不讲究这个,绝大多数夫妇都是先成亲,后恋爱,恋爱不成就凑合着过,实在受不了就你死我活呗! 当下徐灏有心哄哄萧氏,笑道:“我找了个差事做,虽说赚不到几个钱,但是有了将来出人头地的机会。” “不行。”萧氏想都没想的一口否决,“你正是读书的年纪,不安生用功,胡折腾什么?咱家难道还指望你出去干活赚钱?” 徐灏暗暗叫糟,貌似一时心急就忘了这工作根本没什么好炫耀的,该怎么自圆其说呢? 硬着头皮,徐灏说道:“黔国公家缺个伴读,我寻思着好歹人家也是皇亲国戚,这个,就想着去试试机会。” 萧氏笑了,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哎呦呦!敢情咱家就不是皇亲国戚了?真真苦了我儿煞费苦心。你要当伴读可以呀,那边府上你三叔家,燕王府,就是去给皇储做伴读,皆非难事,何苦去沐家?你说呢?” “哈,哈哈。”徐灏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萧氏脸上笑意盈盈,冷哼道:“赶紧滚蛋。老娘jing告你,不当好这个伴读,你就别给我回来。” 得!看来全家人都知道自己打着什么花花心思,在女人们的哄笑中,徐灏灰溜溜的跑了。 跑到花园就见两座阁楼都已经修缮的焕然一新,一栋掩映在红墙绿瓦间,一栋背靠小山,四周竖起了栅栏,都和周围的景se融为一体。 自己的小院孤零零的位于竹林里,环境清幽隐蔽。徐灏查看了下造型别致的公共厕所,被女孩们巧手装饰的清新雅致,按照后世标准,起码得给个四星评价。而且通风良好,香炉里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没有任何其它异味。 至于下水管道是怎么弄的,徐灏懒得去研究了,最令他满意的,就是自己院子里的户外温泉,雾气弥漫结合绿莹莹的竹林,背景是一栋jing致竹屋,看起来颇为的诗情画意。 温泉用各式山石围成一汪暖水,附近架着一具古se古香的水车,通过竹子可以注入凉凉的溪水。 当晚徐灏美美的泡了个温泉,次ri一早,随着徐耀祖,徐庆堂去了祠堂行了礼。 朱高炽派人送来一个手札,徐灏躲在竹园里秘密用功,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伴读而努力。 第三十八章 赴考 小船行驶在清澈见底的秦淮外河,隔着巍峨雄伟的金陵正南方的聚宝门,就是名动天下的十里珠帘秦淮河了。レ♠レ那里有全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圣地“江南贡院”,有四大文庙之一的“夫子庙”,有被后世称为江南四大名园之一的“瞻园”,有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乌衣巷”,更有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的无数青楼花坊。 小船在平静的河面上悠悠荡荡,不时有小巧jing致的花灯顺流而下,也不知小小花灯寄托了那位少女的美好心愿。 每到元宵佳节时,秦淮河上会点燃数万个花灯的海洋,各se画舫灯船争奇斗艳,自从大明在金陵定都以后,京城元宵灯会渐渐享有“灯彩甲天下”的美誉,而秦淮河上的灯船花灯也开始蜚声天下。 徐灏想起今年元宵节时,随着老太君一起进京时的情景,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也让他记忆深刻。 当时陪着大姐和小妹一连放了五只花灯,可惜是在徐府花园,长辈担心外面混乱走失掉,不许任何人出门观赏灯海。 他唯有站在徐府花园最高处的阁楼里欣赏璀璨的秦淮夜景,他不清楚后世国家级文物古迹的瞻园实际上就是徐府宅邸,他只知道整个京城除了皇宫内宛之外,徐府花园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园林,而且地点就在秦淮河附近,这是当年朱元璋为了感念功臣徐达,特意下旨修建的。 当然,现在的魏国公徐府还不是瞻园,不是徐达死后被封为的中山王府,那得几经徐家后人反复修缮扩建才最终逐渐形成的完美江南园林。 徐灏对于十里秦淮上的美人们很向往,但是并不太感兴趣。第一他不是才子,第二他没有钱,第三他很尊重明末时的秦淮八艳,第四拨开被文人墨客们渲染吹捧出来的所谓盛名,还不就是一个花钱买笑的红灯区嘛? 当然了,秦淮河是有格调的风雅场所,不是花钱买痛快的秦淮临近的“旧院”,那些众多ji家鳞次,比屋而居的窑子可以比的,因为文人们天生骨头贱,越是被包装成种种带有文化se彩的规矩,他们就越是趋之若鹜。 可惜徐大公子的格调不高,听不懂秦淮河最流行的南曲,没兴趣和一干有文化的流氓竞争玩弄风雅,也没时间和有才华的名ji斗智纠缠。 秦淮河的风流对于经济民生的促进是显而易见的,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珠市,每天都有大量的珠宝首饰被豪客买走,只为了花千金博美人一笑。 徐灏的父亲徐庆堂所开的绸缎铺子就隐藏在珠市里,买卖自然兴隆,毕竟这里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徐庆堂原名徐允堂,他们这一辈为了避讳朱允炆的允字,都改了名字。 徐灏还不太了解自家买卖的细节,他一直想针对京城豪门遍地的特点,开一个最高档的商铺,现在还仅限于想法中。其实要能把徐府的花园一角改建成商业一条街就好了,光是坐在家里收租金,就会财源滚滚来。 貌似大臣们动辄被砍头抄家,不清楚其宅子是会被收归国有还是会被低价卖出?应该两者皆有,古代对于私人财产的律法是非常完善的,可以在秦淮河附近买下一座宅子或是数间民居,然后进行房地产开发。 这个主意可以一试,而且必须要赶在朱元璋没有挂掉之前,因为这时期的大臣们朝不保夕,不然等仁义的建文皇帝上台,大臣们有了保障,没过几年又是打仗又是动乱的,影响赚钱的大环境。再等到朱棣进京?那时黄瓜菜都凉了。 至于所需要的庞大资金,徐灏很无辜的眨眨眼,作为一名光荣而伟大的密谍,组织上一定会支援大量经费的。 又是伸手要钱又是惦记人家沐姑娘,品德实在低劣,不过徐灏根本不在乎。 因为贪财好se虽然是贬义词,但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道最好的护身符,在大人物眼里,有缺点的下属要比没缺点的好控制。就像二爷爷徐达,花费无数金银大肆修园子,家里养了几十个歌姬,安心在家享乐。 反观宰相胡惟庸号称廉洁奉公,他的心腹手下几乎把他吹捧成了不亚于古之名相的圣人,无yu无求还还得了?这样的人等同于野心家,朱元璋是绝不会容忍的,结果成了刀下之鬼。 此外还有和徐达并肩的李善长,贪财好se,这一点原本还是挺让朱元璋放心的,即使他和胡惟庸有牵连也没被追究。 可是李善长虽然贪婪却不舍得花钱,胡惟庸死了都十年了,他看到徐达修园子,也学着增隆其宅地,为了省钱,竟然去找信公国汤和借三百兵丁义务劳动,汤和心里害怕就告诉皇帝了,你说你留着那么多钱要干啥?难道想造反? 这还不算,徐达十年闭门不出,什么事都不管。这李善长却人老心不老,亲戚出事他出面找人求情,这是最令朱元璋深恶痛绝的,结果新帐旧账咱们一起算,按上一个胡惟庸余党的罪名,全家七十几口人一起携手赴黄泉。 胡思乱想的徐灏坐在船头,暗道二爷爷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真说不定哪天,自己就会被砍了脑袋 李善长的长子因是驸马而得以免死,也不知道郡主驸马可不可以保住xing命?那伪郡主驸马呢?干脆跑到海边当海盗得了,专门去倭国那边烧杀抢掠,不行,我晕船,哎呀,头迷糊。 “少爷,咱们到了。” 来宝终止了某人的苦中作乐,徐灏一看这里是一处挨着河流的庄园,周围似乎有几个小村子,远处隐隐约约能望见高耸连绵的城墙。 码头上还停泊着十几艘船儿,大院门口站满了身穿文士衫或道袍的年轻人,徐灏暗骂攀附富贵的人到什么时候都少不了,何况还是人财两得的天大好事。 我要是娶了凝雪,我就不要沐家一分钱,徐灏很有志气的把自己和一众人渣自动划分为两种人,好人和坏人。 号称不贪财的徐灏给来宝使了个眼se,来宝低着头匆匆消失不见,徐灏悠然一笑,坐在船头等着看热闹。 过了一会儿来宝打庄园里走出来,面无表情的道:“一两银子一份考题,愿买愿卖,概不解释!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喽。 呼啦一下,来宝就被一群年轻人给包围住,争先恐后的往外掏银子。出乎徐灏意料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盘问考题是真是假,他哪知道江南贡院自古以来买卖试题乃是常态,比这还匪夷所思的事多了去了,区区一两银子而已,管他真假,先买回来看看再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来宝就揣着三十多两银子跑路了,这时徐灏轻咳一声,施施然的下了船。 途经两位年轻人时,听见他们骂道:“一群滥竽充数的败类,就算侥幸混入沐家,时间长了还不是得露馅?” “不用理会那些小人,快抓紧时间研究下诗词,郡主喜好此道,咱们得投其所好。” 徐灏一声冷笑,心说别作梦了,人家堂堂郡主,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岂能出题考你们这些野男人?到底是我影视小说看多了,还是你们的想象力太丰富? 也就是咱这身份的亲戚,才有资格合乎礼法的见面说话,我还有人家的亲笔诗词呢,就不告诉你。 徐灏美滋滋的脚步生风,说起来,就算是遇到了公主,我也可以不必退避三舍吧? 有道是冤家路窄,徐灏忽然瞧见混迹在人堆里的曹大公子,曹大公子换下了景川侯爷公子的那一身锦衣玉裘,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白se道袍,脚上素袜净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曹大公子也一眼看见了徐灏,顿时指着他大叫道:“兄弟们,就是他,大家伙一起上,揍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