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心情可好?”候三一把将许杰拽到一边。 “大人一早就黑着脸…”许杰压低了声音,“您仔细些…” 难道没得手? 候三一怔,想起穆婉秋那纤瘦的身材,他疑惑地摇摇头,嘟囔道,“…大人怎么连这么小个姑娘都搞不定?” 许杰知趣地闭了嘴,垂手躲到候三身后。 徐大人正yīn沉着脸坐在堂上喝茶,丫鬟婆子一个个屏息静气木偶般立在两边,瞧见候三上前见礼,他yīn沉着脸没言语。 “大人…”没敢像往常一样坐下,候三弯腰上前叫了声大人,想说什么,又闭了嘴,抬手打发众人出去,这才回过头,“那小姑娘…” “她说要静思…”徐大人闷声道。 “静…”雨都求下来了,她还静的哪门子思?显然是在敷衍,候三一开口,才想起眼前之人可是他的衣食父母,忙又改口道,“那…大人就等她静思完了再…”又yīn森森地说道,“只要她人还在大人府中,就是您案板上的肉,随便您搓揉…” “我是担心黎公子…”徐大人眼底闪过一丝yīn霾,“以往我请他都请不来,这次竟主动在这下塌…” 话没说完,徐大人便住了嘴。 也想起求雨坛前黎君和穆婉秋亲密的样子,候三嘴唇动了动,没言语,他直腰凝眉沉思起来。 “大人…”沉吟片刻,候三蓦然眼前一亮,“…你记得前几天收的那封密函吗?” “…密函?”徐大人一怔,“…哪个?”衙门里每天都要收十几封密函,他哪记得? “轻车都尉阮大人的…”候三压低了声音神秘地说道。 “…阮大人?”瞪着两只金鱼眼睛想了半天,徐大人摇摇头。 “就是抓捕穆相爷之女的那封…”候三又提醒了一句。 “穆相之女…”徐大人无意识地喃喃着,似乎想起来了,他问,“这和白姑娘有什么关系?” “属下听说,白姑娘就是那段日子进的城…”候三闪着两只猴子般晶亮的眼,“属下还听说,她进博弈坊前,就是个流làng女…”嘴贴到了徐大人的耳根,一字一字地说道,“情况和那封密函所述一模一样…” 第二十六章 化解 “师爷的意思是…”徐大人眼睛候然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头摇得像拨làng鼓,“不行,不行…”又道,“本官虽没有她的图像,可阮大人身边有人认识她,这么冒昧地抓了,一旦不是,阮大人怪罪下来…”徐大人眼睛迷成了一条缝。 他可是听说,阮大人是个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最主要的,把穆婉秋jiāo给阮大人,就算抓错了他不怪罪,她身上那百万两银子,自己也得不到啊! 可是,这些话对候三也不好说。 “属下不是那个意思…”候三向前倾了倾身子,贴着徐大人的耳朵,“大人只需把白姑娘秘密抓起来,对外不要声张…” 秘密抓捕? 不过一个流làng女,既然要密捕,那么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何必多此一举?不解地看了候三一眼,徐大人没言语。 “抓人不难,平城的百姓我们也来不怕…”见他不解,候三解释道,“徐大人主要是担心抓了她,您无法和黎公子jiāo代!” “妙…妙…”一语道破天机,徐大人猛一拍大腿,“待雨停后,本官就秘密抓了她,有阮大人的密函,黎公子能耐我何?” “大人还需防着曾家,别被他劫了狱…”见徐大人高兴,候三又谄媚地提醒道,“听说曾家大老爷和穆相爷曾是莫逆之jiāo…” “对…对…”徐大人连连点头,话题一转,“曾二公子出门了,曾老爷子老眼昏花的,倒也不足为惧…”抬头吩咐候三,“你去…” 正说着,许杰敲门进来,“回大人,黎公子来了…” 正在密议的两人俱是一怔,相互看了看,候三趁机道,“大人正好借机探探黎公子的口封…” “好…”徐大人一拍巴掌站起身来,“快请…” 瞥见徐大人眨着两只金鱼眼,嘴唇乱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黎君就悠然地喝起茶,等着他说。 “咳…咳…”徐大人咳了两声,“黎公子…” 见他又住了口,黎君放下茶杯看着他。 “…黎公子和白姑娘是旧识?” “…白姑娘是大业白家之后。”没说认识,黎君轻描淡写地说道,“徐大人这是…” “啊…啊…”正凝眉沉思的徐大人回过神,“本官才接了一封密函…” “密函…”黎君眉头微动,“什么密函?” 徐大人挥手打发走左右,“黎公子不是外人,本官也不背着您…”把刚和候三商量的事儿说了一遍,道,“有城门官作证,她来平城时,就是个流làng女…” 难道她真的是曾凡修要找的人? 也想起那日初见,穆婉秋衣衫褴褛的模样,黎君心通地跳了一下,果真如此,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黎公子…”见他久久不语,徐大人低叫了声。 “她分明是大业白家之后啊…”黎君淡淡地注视着徐大人,脸色一如既往地悠然、闲适,看不出丝毫伪装、惊骇。 一时间,徐大人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忘了,黎君和这小姑娘是旧识,自然知道她的底细! “可她初来平城时,的确是个衣衫褴褛的流làng儿…”徐大人脸色涨红地qiáng辩道,“…时间也和阮大人的密函正好吻合。” 候三伸过脖子接口道,“…一个流làng儿怎么会有这么雍容的气质?也只有相府才能调教出来!”恭恭敬敬地把密函递给黎君,“她一个人逃亡在外,又被官府追杀了一个月多,变成衣衫褴褛的流làng女也是自然…” 候三的话说的天衣无缝,黎君一时还真不好反驳,更何况,经徐大人这一提点,他也怀疑穆婉秋就是他要找的相爷之女。 看了候三一眼,黎君神色不动地接过密函,徐徐展开,低头看了起来。 良久,他哑然失笑,“这密函上明明写着,相爷之女生性骄纵好武,琴棋书画俱不jīng通…”把密函扔到案上,“徐大人昨日听过白姑娘的琴声,分明是受过高人传授,没个十年八年的造诣是弹不来的,果真是犯官之女,白姑娘怎敢如此高调地进出赌场…”又道,“别说一个大户小姐,就是当今公主,也有微服民间的,徐大人多虑了…” “这…这…”徐大人还真没细看那份公文,狠狠地瞪了候三一眼,伸手拿过公文,良久,讪讪笑道,“不是最好,不是最好…”擦擦额头的汗,“是本官多虑了,幸亏黎公子提醒…”又回头吩咐,“来人,去请白姑娘过来…” 瞧着黎君端坐在徐大人身边,穆婉秋心安了不少,朝两人盈盈下拜,“徐大人安,黎公子安…” “白姑娘快请坐…”徐大人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来人,给白姑娘上茶…” 端茶浅浅地喝了一口,穆婉秋放下茶杯,“不知大人招民女来,何事?” “…这雨能下多久?”徐大人望着窗外已由瓢泼变成绵绵细雨的天空。 “三天…”穆婉秋脱口说道。 说的这么肯定,就说明她是胸有成竹! 众人俱不可置信地转向她,连黎君也投来一抹惊讶之色。 屋里沉寂下来,像窗外绵绵的细雨。 “大人…”穆婉秋挺了挺后背,“既然雨已如约求下,大人对平城百姓也有了jiāo代,还请大人放民女归去…” 尽管知道徐大人不会放她走,可她总得试试,不是? “…归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徐大人心通地跳了下,他下意识看向黎君,黎君自在地坐在那里,五指悠然地敲打着桌面,甚是悦耳。 “…不急,白姑娘要去哪儿?”踌躇了半天,徐大人眨着金鱼眼睛,慡朗地说道,“待雨停了,本官亲自派人护送…”急中生智,他忽然想起,要杀人夺财,在她归去的路上下手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