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说的这些,魏无忌若是不知晓。 那就不配为战国四君子之首了。 魏无忌并非不想救援赵国。 如今秦赵刚刚开战,此时救援,为时尚早。 她想要等到恰当的时机。 那就是秦国与赵国皆两败俱伤,损耗国力之时,方可说服魏王出兵伐秦。 如此方能利益最大化。 魏无忌没有出声。 赵姬见魏无忌无动于衷,也不急躁,继续说道:“信陵君之心,何人不知?赵王知晓,我知晓。秦人自然也知晓。如今秦欲速战,赵国粮草,兵力皆在长平一役损耗殆尽。若是魏不援赵。赵凭不足十万的老弱,就算依托邯郸城高池深,也不足以抵挡虎狼之秦。不需一月,赵便无力抵秦。到时,就算援赵,只怕你魏国大军就要独自面对秦国军队。” 顿了一顿,赵姬继续道:“秦将白起如今重病,未能出征。攻赵者,乃是秦将王陵。一个月,不管什么病,都足以痊愈。到时魏国所面临的,就是白起所率领的二十万虎狼之秦。白起生性弑杀,不知你魏国以何阻之?又能活几人?” 长平一战后,白起便向秦王稷提议趁大胜之势,拿下赵国。 可秦丞相范睢(sui)因与白起有旧怨,中了赵王丹的反间计。 范睢便向秦王稷提议,让白起回朝,赵国以割让城池换取和平。 由于范睢曾经提议的远交近攻,奠定了秦地位的基础。 秦王稷便听信范睢之言,召回白起。 而后,赵失约于秦。 秦王稷让白起挂帅,征讨邯郸。 但白起认为这是必输之局,便称病不出。 要不然哪能轮到王陵。 赵姬扭头,“弃人者,人恒弃之。今日之赵,便是明日之魏。到时楚国不援,魏又如何独善其身?信陵君还是多加考虑吧,三日之后,我赵国使者将离魏回赵,共赴国难。告辞。” 他没有丝毫犹豫以及停留,走出宴厅。 众赵国使者,皆向信陵君拱手行礼。 而后一言不发的跟着赵姬离开。 能被赵王丹派遣而来的使者,没有蠢人。 赵姬都已经将话讲得如此直白。 她们若是还看不出信陵君的心思,恐怕也就不配当这个使节了。 待赵姬等人离开。 宴厅不复之前那般欢声笑语。 而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魏无忌环视众门客,“尔等觉得如何?” 虽然魏无忌没有说问的是什么。 但众门客皆心中有数。 “信陵君,秦国兵凶,赵的确无力抵挡。” “没错,我在赵国的姐妹也曾言,赵国粮草不足,不足以支撑两月。” “如今秦赵已在邯郸城厮杀月半,青壮女子五不存一。若皆老弱,如何能抵虎狼之秦?” “男子之言,尔等也信?自赵武灵王以胡服骑射铸就武赵。哪怕是孩童,也是弓马娴熟之人。依我看,赵国可阻秦半年。” “莫要忘了,赵无粮草。若吃不饱,哪怕能战善战之辈,也无力厮杀。” “我等何不先支援一些粮草?” “不可,魏赵之地,山势崎岖,行路艰难。一人粮草运至邯郸,需损十人之粮。且需要一月才能送至。再者,就算粮草送达,又能撑几时?” “信陵君,可出兵伐秦。魏出兵,只需十日,便能抵达秦军后方,切断秦之补给,从而援助赵国。” “不可。若秦弃赵而伐魏,岂不是惹火上身?” “不如让齐支援粮草于赵?齐地与赵地相连之地,草原居多,如此也能快些。” “可齐国已经与秦结盟。” “没错,赵王并非没有向齐求援,甚至提出以城池换粮草。然而齐以秦乃盟友为借口,给拒绝了。” “那更应该保赵。赵存则魏存,赵失则魏失。” 一众门客吵吵闹闹,让魏无忌甚是头痛。 “莫要吵了!”魏无忌一拍桌子,“美姬,接着舞!酒,接着喝!此事暂且搁置。容我思量。” 美姬走到宴厅中央。 魏无忌抬抬手,“且乐,且乐。” 编钟敲鼓声响起,美姬扭动起腰肢。 而众门客此时无心将视线放在美姬身上,也无心喝酒。 这些人,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大家闺秀,斯文端庄。 哪怕最为豪爽的魏无忌也是如此。 出了信陵君府。 一众赵国使者忍不住了,叫住赵姬,“赵贵人不是说能让魏出兵援赵吗?可如今,魏虽有意援赵,但并非是现在。而是要等我赵国死伤惨重,不可力敌之时。” “急什么,不是还有三天吗?”赵姬不紧不慢,胜券在握的说道:“魏无忌会援赵的。” “赵贵人,你怎能如此笃定?!”有人怒道:“这可是关系我赵国之安危。不行!我要面见魏王,阐明要害,魏王乃一魏之王,相必不会是魏无忌那般目光短浅之徒。” “你要去就去吧。记得去之前买些跌打损伤之药。运气好,魏王有可能只是打折你的腿。运气不好,那就是小命呜呼,重新做人。再者,魏无忌可比魏王看得长远。” “魏王怎会如此待我等?我魏赵可是联盟。” “魏赵联盟?”赵姬不屑笑道:“所谓的联盟是基于,国与国之间的实力,还要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如今魏赵联盟,只是一个如狗屎般的协定。” 他看向那名使者,“我等先见的信陵君,若是再见魏王。魏王心中必然不悦。到时,你等无论哪只脚进入王宫,都会遭受魏王的斥责。” “那我们就这么等着?” “没错,就这么等着。” 虽然赵姬跟一众赵国使者说等着。 但他本人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若想让魏无忌劝说魏王伐秦,那必需在魏无忌身后推上一把。 不多时。 赵姬带着人,回到落脚之地。 黄昏。 赵姬突然找到了赵勋,让其夜里到房间一趟。 好事之人,皆逾越的看向赵勋。 哪怕赵勋再如何的钢铁直女,此时也是一脸通红。 憋着通红的脸,支支吾吾的向众人解释道:“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越是解释,众人的目光就越是奇怪。 “赵将军当真是好福气。” “也不知赵将军是走了什么运?难道苦尽甘来?” 赵勋见说不过众人,只能灰溜溜败走,任由众人拿她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