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李堰看了上门提亲之人的名单,当即就黑了脸。 程远和林景泽一个年少不经事、一个风流无度跟着胡闹也就罢了,就连禁军副统领陆俞铮都跑了去,若是柳临溪当真从中挑了一个人认下亲事,这京城的朝局立马就会变得越发复杂。 他柳临溪一个光杆将军身家清白毫无背景,可若是做了太傅或侯爷的儿婿、亦或是和禁军副统领成了亲,就等于把西北军的关系带到了朝局之中。毕竟,没有人知道柳临溪此举是为何,也没有人知道柳临溪此后会不会再次返回旧部。 这层关系,想必太傅和老侯爷应是能参透,可李堰不敢赌。 他登基不久,经不起任何大的变故,更何况这柳临溪前脚刚拒绝了他,后脚就来了这么一出! 于是,李堰一不做二不休,gān脆上门把这孩子认了。 “所以,陛下才认了那孩子?”柳临溪问道。 “朕若没猜错的话,那日去提亲的人,你恐怕见过的都没几个,哪儿来的孩子?”李堰道:“既然根本就没有孩子,认不认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来日大不了昭告天下,说你不慎小产,也就不必jiāo代这孩子的去处了。” 柳临溪:…… 原来李堰早已盘算好了后路,把人接进宫后就一直等柳临溪坦白,却不想柳临溪没想起这段记忆,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反倒真情实感地演了这么久的戏。 柳临溪念及此突然有些懊恼,但转念一想,此事似乎错也不在李堰。他真情实感的演戏,李堰估计全程也挺懵的,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要gān什么。 “朕原本是想着就这么耗下去,看看柳将军十个月之后要怎么圆下去。”李堰目光一凛,又道:“但朕看到你那日与太后颇为投契,便意识到此事不该继续拖下去,需得尽快有个了断……” 柳临溪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遗憾,若他没有和太后过从甚密,李堰难道真的会陪他演十个月的戏? “臣有罪。”柳临溪道:“臣该死。” 柳临溪双膝朝李堰一跪,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 李堰目光一滞,觉察到柳临溪的称呼变了。 此前,柳临溪在他面前一只是你我相称,此时变成了君臣。 “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若你能说服我,便恕你无罪。”李堰道。 柳临溪抬头看向李堰,目光一亮,凉透了的那颗心突然又有了点生机。 “我……臣……那日拒绝了陛下之后,心中懊悔不已,思前想后便想着能留在京城,说不定还有报效陛下的机会。”柳临溪忙道。 李堰挑眉问道:“若你早已下定决心,直接进宫找朕说明便可,为何要谎称怀孕闹得满城风雨?况且,既然你我都知道怀孕一事本就是子虚乌有,你与朕也并无私情,你为何进宫后还要百般与朕亲近?” “我……”柳临溪心念急转,脱口而出道:“臣……都是为了同陛下多亲近亲近……臣对陛下倾心已久,被冲昏了头脑,这才对陛下如此不敬……” 李堰盯着柳临溪,半晌也没找出合适的话斥责。 倒是柳临溪,面上带着cháo红,一脸羞惭的道:“臣色胆包天,请陛下恕罪。” 李堰审视柳临溪半晌,目光无意中透过近乎透明的池水,瞥见了柳临溪某处的“不得体反应”,当即面色一沉,冷声道:“朕竟然有点信了,你确实色胆包天。” 柳临溪:…… 陛下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只是这温泉水太热了而已…… 柳临溪原以为李堰会直接命人把他拿下,没想到李堰只是披了衣服起身走了。柳临溪惴惴不安地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来拿他,倒是有侍从过来通知他,说王爷摆了晚宴,请他过去。 柳临溪十分茫然,我都这么色胆包天了,还有脑袋能去吃晚宴呢? 怕不是最后的晚餐吧? 柳临溪跟着侍从过去,朝老王爷和李堰行了礼。 老王爷招呼他坐到李堰旁边,柳临溪紧张的要死,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了。 李堰一直避着他的目光,看都没看他一眼。 “柳将军身子可好些了?”老王爷开口关切地问道。 “多谢王爷,一切都好。”柳临溪道。 “陛下年幼便登基,身边没个可以依靠的人,柳将军既然决定留在京城,往后便多担待些,为陛下分分忧。”老王爷道。 “是。”柳临溪道:“臣若蒙陛下不弃……定赴汤蹈火。” 李堰闻言喝了一口酒,依旧没看柳临溪。 老王爷席间一直忍不住打量柳临溪,因为他长得慈眉善目,柳临溪被他盯着看倒不会觉得不自在。况且有李堰冷着一张脸坐在旁边,没人会比他更让人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