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的第一间地狱任务房。 房门在身后重重关闭,视线内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漆黑,这里甚至都没像前面的房间那样,多少给玩家留一盏灯。 沈沧澜站在原地,气定神闲扫了一眼腕表地图,很明显,她对这个情况非常满意,毕竟在她看来,前面的房间都不够刺激。 “总算有一间像样的了。”她说完又问祁陵,“你跟得上吧?可别突然死了。” 他当前的定位,是被她操纵的漂亮鱼饵,除了偶尔养养眼,更多是用来吸引管理局那几位高层成员上钩的。 对方要追踪他,势必会一路找到这里,在独立的裁决游戏空间里,他们会失去大部分优势,更何况他们还不知道,她也在。 她需要守株待兔,那么就不能让祁陵死得太早。 祁陵了解她的想法,他低声回答:“你放心,我发过誓了,就算要死,也要对你产生一点价值再死。” “为什么?” “是我主动拉你入局,我应该负这个责任。” “没点仇的话,做不到你这种程度。”沈沧澜嗤笑一声,“你到底是对管理局怨恨深,还是对程雪烈怨恨深?” “算是兼而有之。” “所以你选我当盟友,也不在乎最后让我渔翁得利?我可是个百分百会过河拆桥的人。” 近在咫尺,黑暗里祁陵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微妙的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 他闭了下眼睛,极度平静:“不在乎,至少你和我之间,总该有一个如愿。” 沈沧澜摇摇头:“当年倒是没太看出来,你这小子也挺疯的。” 从她的视角来看,这六年他大概率跟程雪烈积下了什么深仇大怨,这才坚持要用伤敌八百、自损八千的方式,踏上这条不归路。 时空管理局内形势混乱,无人可信,找她结盟或许是他唯一的选择,却不是什么上上策。 她是一柄双刃剑,哪怕立场暂时相同,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他聪明,又实在不太聪明。 两人摸黑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前方空荡荡的,没遇到什么障碍,却莫名有阴风拂过身侧。 沈沧澜索性停了脚步,以不变应万变,就等着看系统能有什么花招。 为打发无聊时光,她又开始八卦祁陵,谁让身边就这一个活人。 “刚才听那俩丑东西说,你之前还亲自巡视过极地牢狱?” “次数不多,偶尔会去。” “来过荒山牢狱吗?我可从没看见过你。” 心脏的疼痛仍未完全缓解,祁陵几不可觉蹙眉,他轻声叹息。 “没去过。” “怎么,是嫌荒山牢狱环境太恶劣了?” “还好。” 其实他在撒谎,他几乎每年都要去两次,只是远远观望,从不现身见她。 毕竟那时候计划尚未成熟,见她没有任何意义,还可能引起程雪烈的怀疑。 关于她的秘密,他一直藏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过。 沈沧澜的兴趣时有时无,这会儿见他话又变少,就懒得再继续往下问了。 而且也确实是没什么空闲再问,因为原本浓重漆黑的房间,一瞬间突然灯光亮起,于是整座空间的布局就展现在了她眼前。 地狱房确实和其他房间不同,其他房间方方正正,面积最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而这里俨然一处巨型密室,冗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明明是封闭场地,阴风却一阵紧似一阵,方才没太在意,这时愈发感觉空气里血腥味浓重。 新鲜的血液混合着凝固干涸的血迹,铺满青色的石砖地面,此刻仍有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缝隙纹路,缓缓流向这边。 头顶的灯笼悬挂得密密麻麻,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些看似普通的、泛黄的灯笼纸,其实是由人皮糊成。 点燃的白蜡烛泛着微光,从某些角度,甚至能辨认出人脸五官模糊的轮廓,那大概是连着脸皮整张撕下了。 两人循着血迹流淌的来时路走去,直到绕过场地转角,目睹另一番惨烈的景象—— 交错伫立的阴绿古树,盘根错节、枝叶缠绕,仿佛交织成铺天盖地的陷阱,等待生者自投罗网。 在缭绕的沉黑雾气里,他们看清这些古树的枝条竟泛着金属光泽,原来是隐在其中的细长利刃。 树顶悬吊着数不清的赤.裸尸体,它们耷拉着脑袋,垂着灰白的手与脚,背部被利刃从下至上挑开穿透,像是被屠宰不久的羔羊,仍在滴滴答答地放血。 那血,远观如同下了一场雨。 祁陵站在沈沧澜身后,他沉默许久,忽而开口。 “是铁树地狱。” “对。”沈沧澜也同意,“这么看来,地狱任务房应该有十八间。” 这里正是传统意义上的第三层地狱:铁树地狱。 在民间传说里,挑唆离间至亲不和的小人,会被放逐到铁树地狱,由利刃从背皮穿入,吊于铁树之上。 只是不知道,这局游戏具体安排了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