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云先开口了：“你小子在‘劦’组织的地位不高吧？否则组织也不可能派你窝在送水站那么多年。” 姚斌一言不发，玩味地看着李风云。 果然，常规问话对他毫无作用。 徐浩青：“年轻人，说了还有可能有立功表现，不说的话，将面临什么样的制裁，你自己有个心数吧？” 姚斌还是不说话。 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一套对他也没有作用。 李风云：“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崔娟考虑吧？” 姚斌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连崔娟都无法引起他多大反应。 我心里盘算着，姚斌是“劦”组织成员，但似乎他并不是很受到该组织的约束，否则他也不敢仅仅因为那点小事就杀死何金发。 是不是说，老丑失踪后，他监视老丑的任务已经完成，组织已经不需要他，或者说，他跟组织决裂？他被组织解聘？他辞职了？ 我们对“劦”组织了解太少，不清楚他们内部的人事任免是怎么个流程。 杀死何金发后，姚斌跟“劦”组织已经没多大关系。 但“劦”组织一定非常强大，姚斌在该组织最多只能算是中层成员，不可能是高层。 姚斌知道“劦”组织的强大。 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强大的“劦”组织，将他一军？ 一条狠毒的计策浮现在脑中。 唉，尽管这个手段非常卑劣，但，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轻咳一声，李风云和徐浩青马上安静下来。 按照商量好的，我咳嗽的时候，他们就不再多言，剩下的，交给我…… “‘劦’组织知道你杀人被抓了吗？”我问。 姚斌还是不开口，甚至我感觉，因为之前那番问话，他对我格外抵触。 虽然他不说话，但我确定“劦”是知道他的处境的，但“劦”也知道，我们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所以会放任他杀人、被捕。 姚斌深爱崔娟，想来“劦”组织威胁他的筹码，就是崔娟。 他如果说出关于“劦”的事，崔娟就会有危险。 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想从他口中套出话，必须得从崔娟着手。 “徐队，马上去查查‘启蒙’。姚斌，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么重要的信息。”跟姚斌对视着，我说出已经酝酿良久的话。 听到这句话，本来毫无波澜的姚斌马上有了反应。 他先是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试图站起身，但是脚镣将他控在牢固的椅子上，让他站不起来，他用带着手铐的双手敲打着审讯桌，但手铐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只能发出不大的声音。 “你特么胡说什么！放开我，老子什么都没说，你特么别害我……”原本波澜不惊的姚斌变得激动不已，更胜过之前谈判的时候。 我心里很是矛盾，明知自己这个做法很是下作，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姚斌这人如同一块顽石，根本是软硬不吃，想要从他口中套出有用的线索，必须比他更加狡猾…… 他什么都没说，我却假意说是他告诉我们“启蒙”的，虽然我们并不知道“启蒙”究竟是什么，但是根据那个神秘人的提示来看，“启蒙”必定跟“劦”组织有非常重要的联系。 本来是想用这个卑劣的手段探查一下姚斌的反应，不料他的反应竟超乎我想象的激烈。 果然，连死都不怕的姚斌还是有害怕的东西。 他怕的，是“劦”组织。 当然，他杀害何金发，已经难免死刑，他现在表现出这样的恐惧，是因为别人。 因为，他深爱的崔娟。 如果我们放出口风，说是从姚斌口中得知“启蒙”的线索的，那么“劦”组织一定会知晓，别忘了，他们在局里还有内鬼…… 姚斌完全失控，从起初的质问到现在的骂骂咧咧，我却默不作声，李风云点上根烟假装没听到，徐浩青则点点头：“嗯，我知道，马上去查，还真得感谢姚斌提供的线索……” 姚斌是聪明人，虽然他不是像我们这样的“超人计划”半成品，但他的聪明程度并不逊色于我们，自然已经意识到我们这是在使用卑劣手段，置他于绝境。 他不怕死，他怕“劦”组织，怕组织会对崔娟不利。 如果被“劦”组织知道，是姚斌告诉我们关于“启蒙”的线索（尽管他什么都没说），那么崔娟会是什么处境？ 我用这么下作的办法，将了姚斌一军，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就无法掌握与“劦”组织斗争的主动性，没有主动性，谁知道那个反，人类的活体试验组织还会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 所以，在使用这种手段糊弄姚斌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李风云、徐浩青都很配合，只有认真演好这出戏，才能骗过姚斌。 “姚斌，你怕了？”我略带轻蔑地问。 不过他毕竟是聪明人，短暂的失控后，他深吸了几口气，然后瞪大眼睛看着我，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你叫什么名字？”姚斌问。 我微微一愣，心说姚斌似乎并不认识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舒靖，你不认识我？” “舒靖？哦，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他们说的‘超人计划’的半成品吧？” “对，我是，你呢？” “如你们所说，我是‘劦’组织成员。” 姚斌终于招了。 “给我根烟吧，舒靖。” 我从兜里掏出烟，帮姚斌点上。 “谢谢你的烟，”姚斌说道，“没想到警方中居然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他说得很认真，我听得也很认真。 “对，虽然我不是编内人员，但是我帮警方做事。” “哦哦，难怪你能用出这样不要脸的办法。” “谢谢夸奖。”我依旧认真地说。 我明白，刚刚的奸计已经摧毁了姚斌的心理防线。 他的软肋就是崔娟，我们自然不能直接拿崔娟威胁他，只有假装从他口中获知“启蒙”秘密，这样一来“劦”组织定然会对这个叛徒怀恨在心，对付叛徒的手段有很多，我不确定对方会用什么办法，但很明显，对从小就是孤儿的姚斌来说，崔娟是其唯一软肋。 那么，“劦”组织对付这个叛徒，一定会从崔娟入手。 身陷囹圄的姚斌已经无力保护崔娟，就算他还是自由身，也不见得凭他一击之力能够对付得了“劦”组织。 要想保护崔娟不受伤害，他只能仰仗警方。 当然，我这个奸计能够得逞的前提是很重要很关键的。 其一，身为“劦”组织成员的姚斌要知道“启蒙”，至少也要听过这俩字； 其二，姚斌在完成监视老丑的任务后，已经与“劦”划清界限，两不相干（从他杀害何金发没受到“劦”组织影响就可以推测，他完成任务后，已经跟该组织没什么关系）； 其三，神秘人留给我们的“启蒙”纸条的确是关乎“劦”组织的重要线索； 其四，姚斌爱崔娟远胜过爱他自己…… 这些前提至关重要，哪一点出了问题，都难以将军。 好在，真的如我所料，姚斌满足了所有的前提。 姚斌抽完烟，开口道：“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崔娟，否则就算是做鬼，我姚斌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个，很难保证啊。 徐浩青拍拍胸脯：“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保护崔娟，直到彻底捣毁‘劦’组织。” 姚斌摇摇头：“你的保证没什么用，而且你可能也有点过于乐观了，真的以为凭你们就能对付‘劦’吗？不够，远远不够，组织的力量远比你们想象中强大。” 徐浩青叹口气：“那你要怎样？” 姚斌看着我说：“舒靖，我让你发誓，如果崔娟有个三长两短，你特么马上自杀给她陪葬！” 这个誓言，似乎不容易做到。 “姚老弟，这样吧，如果崔娟真的被‘劦’组织迫害，我保证，一定将该组织捣毁，然后我自杀给她陪葬；如果她出事后，我没能对付‘劦’组织，那我一定是被组织弄死了。反正你放心，崔娟出事，我不会苟活。”想了想，我才发了这样的誓言。 姚斌沉思片刻，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姚斌的意思是，让我将自己的命跟崔娟的命绑在一起。 他让我发誓，不让李风云和徐浩青发誓，应该是刚刚的交锋中，他感觉我比李风云徐浩青更难对付。 我没按常规思路出牌…… 姚斌：“舒靖，短暂的接触后我就发觉，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远比普通人更聪明更狡猾，或者说更优秀，并且你不是体制内的人，做事跟这位徐队长不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你可以抛弃原则。所以，我选择相信你，如果这个世上真有人能够从‘劦’组织手中保住崔娟，那这人应该是你……” 姚斌这个评价，让我受宠若惊。 “当然，我是说我能找来保护崔娟的人只有你一个，其实要不是老丑这人太不近人情，我很想让他帮我照顾娟儿的，他有能力保护好娟儿，也有能力自保，但是他跟你还不一样，他不是站在明面的人，你有警方的支持，可以利用更多资源。” 哦？ 他说，换作是老丑，则能更好地保护崔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