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吃得很平静,像是为了鼓励时chūn似的,牧休言虽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却很捧场地将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饭后,牧休言主动地去收拾碗筷,而时chūn则转身回了卧室。 牧休言来敲门的时候,时chūn正在费神地拆手上的创可贴,前面受伤后,她还在继续做饭,伤口的血便沁了出来。 牧休言一进去,就看见她手上的伤口,说不上有多狰狞,但是绝对伤得不轻,看来她不仅懒,还很笨。 “我来吧。”说着,牧休言抢过时chūn手上的创可贴,“这几天不要沾水。” “我……”时chūn轻咬着唇,吞吞吐吐犹豫着,“因为医生说,你的胃病……” 牧休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在看见时chūn拿着食材回来的时候,他就想到了,饭桌上出现的那些菜,基本上都是照着养胃为原则做的。 “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忙到没空吃饭,有胃病也不奇怪。”他第一次为自己的胃病解释,因为学业,或许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所以不分昼夜地忙碌,最后是胃病严重到在宿舍晕倒,才发现的。 时chūn“嗯”了一声,没有多问,何况他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牧休言对于包扎伤口没有半点天赋,折腾了半天还没有时chūn一只手包得好。临出门前,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菜很好吃,手不方便的可以来喊我。” 连续好几周的寒霜像是被今天的太阳照得开始化了,时chūn盯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或许牧休言真的如牧爷爷所说,不是冷冰冰的,而是懒得表达自己。 05 关薇的电话正好在牧休言的课上打了过来,手机铃声在安静的教室显得异常突兀,时chūn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胆战心惊地偷偷瞥了眼牧休言,揣测着他会怎么批评自己,结果他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一样,照旧讲着课。 稍稍舒了一口气后,时chūn迅速地将手机调了静音,给关薇回了条短信过去:在上课,有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 既然在上课,关薇也就不好刻意为难她,不过关薇身边这位可不这么觉得:“你知道她教室在哪儿吗,直接过去吧。” 他没有说理由,但是关薇知道,他是想早点见到时chūn,哪怕明知道不急于一时,哪怕现在距离时chūn下课仅剩十几分钟。 早在开学的时候,时chūn为了证明自己课程排得满,特地将课表发给过关薇,课表里面有上课的教室,这下倒是给关薇留了个方便。 时chūn死都没有想到和卞和的重遇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站在教室门口,讲台上的牧休言正在收拾东西,卞和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她忽然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该笑。 当年,因为卞和妈妈给他在国外找了个爸爸,嫁过去的同时,卞和自然也跟着过去。那一夜的桐湾县像是被水雾笼盖了一样,置身其中,只觉得cháo湿得让人难受。 时chūn没有像小时候因为一点不如意就扁着嘴哭,她知道,眼泪已经换不来卞和对自己的关心照顾,反而让他没办法安心离开。 他曾经说过会一直照顾她,可那些承诺虽能历经风雨变换,却还是抵抗不了山水相隔。 卞和离开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起先,时chūn还会常常在嘴上念叨几句,渐渐地,“卞和”两个字,就变成了她埋在心里的秘密,他不再被提起,就像是忘记一般。可他现在回来,她还是原来的她吗? “还站在这儿gān什么?”是牧休言打破了这片沉寂,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已经离开,现在教室门口就只有他们四个。 关薇紧张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在考虑应该怎么向时chūn解释。牧休言还是平常的淡漠,甚至因为时chūn戳在这里半天不走,而有些疑惑。 时chūn呆愣愣地看着卞和,甚至连牧休言的话都没有听见。只有卞和,如沐chūn风般地笑看着时chūn,似乎只看见她。 “我回来了。”卞和迈开步子,径直地走向时chūn,张开的双臂在下一秒便将时chūn抱在了怀里。 衣服上残存的薄荷味让时chūn猛地回过神来,她动作轻柔地从卞和怀中挣脱出来,收起脸上的错愕,含着笑的脸看上去并不是那么自然:“好久不见。” 关薇见状,只得挽着时chūn板着脸训斥着:“瞧瞧你们,就算这么久不见,也没必要疏远成这样吧。” 饭店是关薇定下来的,当时chūn从卞和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时,牧休言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不想管这些无聊的事,时chūn也就没有去管他。 看着面前的卞和,时chūn甚至有种时间倒流的幻觉,好像卞和并没有离开,依旧笑得让人感到温暖,依旧是陪在自己身边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