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若是有人要害她,那就先从我柳顾君的尸体上踏过去。” …… “那为什么……” 苏晖话还没问完,便见热酒摇了摇头,道:“她不愿再多说,只说是自己对不起她。” “不过,我还记得,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里面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是什么?” 热酒沉默了一会儿,人的记忆有时候很奇妙,有些事情明明努力的想要记住,却偏偏忘得一gān二净;而有些事情明明只是不经意地一听,却记得异常清晰。 就像现在,即使时隔三年,热酒仍然清晰地记得柳顾君那日在林子里对红娘子高宁说的那句话: “允之并未负我。” 热酒抬头看向苏晖,一字一字缓缓的问他:“允之,孙允之,如今孙家老太爷的二弟,十几年前就已经病故,对他你知道什么吗?” 苏晖摇了摇头,道:“这个人在江湖上没什么名声,我没有关注过他。” “不过他既然是孙家老太爷的二弟,那息之或许知道什么。” “可当年我试探过他,若柳顾君与孙允之之间有过什么矛盾,闹得她不惜与孙家,与我母亲反目,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热酒问。 苏晖执了热酒的手,摊开她的手掌轻轻握在手里,才慢慢开口道了两个字:“丑闻。” 被握住的手意料之中的微微一缩,苏晖安抚性的拍了拍热酒的手臂,才继续往下说。 “孙老太爷今年又六十多了,他的那位二弟,若还活着,也要有五十多岁。而柳顾君如今应当大约是在四十五岁上下。”他耐心的推断道。 “这么看来,孙允之与柳顾君之间若是有什么,恐怕对于孙家来说应当是一桩丑事。息之作为后辈,不知道这件事也在情理之中。” “丑事?”热酒有些不解。 “柳顾君毕竟来历不明。”苏晖解释道,“再者,他二人相差十余岁,柳顾君初展头角时是十七岁,焉知那时候孙允之是否已有妻室呢?” 热酒的眼睛里有些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苏晖这话。半响,她才低声开口说:“柳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此事或许另有隐情。但今日已晚,明日一早我传信给息之,让他过来一趟,我们仔细问问。”苏晖道,“既然柳顾君让你等她的消息,那你便先安心休息,把身体养好。” 热酒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顺着苏晖的手乖乖躺下。苏晖给她盖好被子,轻声问她:“这回不会再跑了吧?” 热酒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红,她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默默将头偏向另一边。 熄了最后一只烛火,琼州城的街道上已无人声,只有与江楼的灯火,一直绵延到琼州城外一点。 城内安静祥和,城外一片死寂。 一墙之隔尚有不同,两城只间差别更甚。 琼州皓月当空,白州却夜雨连连。 息之站在怡红院的门口,风卷着细雨打到他脸上,酒醒了许多。他低头摸了摸自己领口处绣工jīng美的粉色牡丹花,砸了咂嘴,叹了口气,又眯着眼睛摇了摇头。 只觉得这怡红院比琼州与江楼还是相差甚远。不仅是酒差了点味道,姑娘也缺了些风情。 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总体水平实在不高。 他总记得自己以前似乎也没有这么挑剔,大概是被青阁的某个姑娘惯得。息之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好像又不清醒了,还是需要雨水的冲刷。 于是他大步迈进雨中,可那雨本不大,他走了好一会儿,只觉得头发沾了水,贴在脸上,十分难受。他越走越烦躁,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有一股血腥味钻进鼻子,他只恨不得插翅飞回琼州才舒服。 似乎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衣摆,息之下意识的以为是什么东西钩住了衣服。从小金山银山里长大的小少爷,一件衣服哪比得上心情重要? 他十分不耐烦的一扯,却意外的没有扯动。息之回过头,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竟然是被人拉住了。 那人隐没在黑暗里,只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拉住自己。那手臂上虽沾满了血,看起来却十分有力,像是一截苍老却又十分健硕的树gān。 息之眯了迷眼睛,那一看就是常年用重兵之人的手。 他蹲下身子,凑上去,血腥味愈发地浓了。可下着雨,又实在太暗,看不清什么。息之在自己浑身上下摸了摸,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竟是一颗小小地夜明珠。 他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喜欢在自己的各种衣服里乱塞东西,塞了有时候就会忘了,这颗珠子,大约就是哪天他不经意间塞到这件衣服的某个口袋里又给忘了的,没想到现在竟派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