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解下鸟儿腿上的信伐,打开,却发现那里面不再像先前那样空空如也,而是多了一卷柳叶。 他将柳叶取出,小心翼翼的展开,只见上面用刀刻了一排小字: “柳山俪水风景极佳,邀君共赏。” 忽然,门被人一下推开,来者一身锦袍,背上却背了把长刀,袖口上还绣了朵粉色的牡丹,不是息之又是谁? 只见他脱了靴子,将手中的刀随意往地上一扔,摘了脑袋上的发冠,一转身便躺在了地上。 “唉,还是你这儿舒服啊!”那人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如今的与江楼,就数你这里最清净,还香得很。” “我这儿可没有巧巧姑娘那儿香。” 画师半开玩笑着说,他并不在意息之的无礼,嘴角却擒了丝笑意,他将那柳叶捋平,夹进桌上的一堆宣纸里,又端了早就备好食物的碟子放到窗边,那鸟儿开心地原地转了个圈儿,低头吃了起来。 “诶诶诶,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种时候我当然站在你这一边的。”息之四肢大张的仰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哦?那先拿点钱来用用。”画师道,抬手抚摸那鸟儿的羽毛。 “害,钱不是问题,小爷要多少有多少。”息之摆摆手,背上的薄汗散了去,他一下子盘腿坐了起来,“倒是你,老楼主头七刚过,外头都乱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逗鸟作画?” “你就不怕那翡翠娘子把你吃了?” “不急。”画师笑了笑,只注视着那鸟儿,十分专注。 “你看鸟的眼神怎么像在看女人一样,鸟儿有我好看吗?”息之说着,坐在地上向苏晖那边蹭了蹭,屁股下面铺着的宣纸被蹭的皱了,发出“嚓”“嚓”的声音,听起来倒像是对这位粗bào地客人很是不满意。 “有。”画师点点头。 “啊……想我息之一世英名,没想到最后竟败在女……哦,一只鸟的手里!”息之十分夸张地仰天长叹一声,正想假惺惺的再挤出两滴眼泪,却听到有人敲门。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听画师道了声,“请进。” 息之手忙脚乱的整理好刚才被他弄得有些乱了的头发,又抚了抚方才被他坐的皱起来的宣纸,来不及站起来,只得就这样盘腿坐着,一本正经的望向门口。 来人正是方才才提到的左巧巧。 “咦,巧巧怎么来啦?”息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对她笑笑,腹诽道果真是不能再人背后说坏话地,说什么来什么。 左巧巧今日穿了条深绿色地绸缎裙子,外头用一件白色地纱罩着,挽了个低低地发髻,那两条细眉一看就是jīng心描画过,眉间还点了点翠色。 她抱了盆花,白纱隐约下看那腰竟还没那花盆粗,拖鞋上阶,一颦一笑都顾盼生姿。 “我来给画师送花。”左巧巧笑着说,她的声音很细,却又不似翡翠娘子那般尖利,听之只让人觉得如饮美酒,脑耳留香。 “哇,知……” “知道息公子来,巧巧姑娘便特地送了花儿来,倒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画师抢在前头接了息之地话,回道。 息之有些僵硬地回头,却见画师不知何时已将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在脑后,从容不迫。 “画师莫要胡说,我要看他这个傻子做什么。”左巧巧瞥了一眼息之,将花盆放到窗边,与窗户边上其他地花儿放在一起,“哇,画师你可真厉害,这花儿我拿来地时候都快死了,没想到在你这里月余,竟养的这样好,真是奇了!” “嘿,奇了,奇了。”息之在一旁接话。 “你gān什么!”左巧巧瞪了一眼息之,怒道。 “不gān什么啊,不是你说的奇了嘛?”息之道。 “你!”左巧巧走过去两步,当着画师地面却又不好发作。 画师在一旁轻笑了声,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澈透明,一下子就冲散了这房里头酸溜溜地空气,原先僵持不下地两位也都平静了些许。 “这两盆花,本是要死了的。”画师指了指那花儿,“但是我与息公子说,这是巧巧姑娘的花,第二日他便寻了最好的花肥过来。” 左巧巧听了这话,哪还有半点气,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她忙低下头,轻哼了一声,低声道了声谢,那声音里含了很明显的甜意。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没听清。”息之故意道。 “我说你是个傻子!”左巧巧知他在逗自己,心底又生出一股子气来,转过身冲息之喊了一声,而后扭头就小跑出了门。 门被关上发出不重不响地“砰”地一声,画师靠着窗子掩面而笑,息之却望着左巧巧离开的方向,良久才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