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瞧见一个清丽的少女笑颜如花的走在斑马线上,身旁一个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牵着她的手,扭头看着道路两边的汽车,一边斥责少女过马路不可玩手机,一边将少女又拽紧了几分,少女的笑容绚烂的如天空的艳阳。kanshupu.com 甄月伸了伸手想抓住他们,可面前霎时变成一汪火海,她浑身是火,每一寸肌肤好似熔浆淌过,她四肢挣扎,猛地触到一只冰冷的手心。 “爸爸……爸爸……小月怕。”甄月将抓住的手紧紧抱住,惧怕这一切只是幻想,手掌的冰冷让她滚烫的脸颊一阵舒爽,她低呼一声,忽地,鼻尖闻到一股寒潭的冷香,淡淡的,让她的眉峰越发深壑起来。 女子一滴滴泪水落下,喃喃絮语,不知在嘀咕些什么,肩膀渐渐颤抖起来,甄月感觉这只手好似要离去,又抱紧了几分:“爸爸……小月好累……小月想回家……爸爸……小月可以去天堂找你吗?那里一定很阳光,这里好冷,到处都是血,爸爸……小月做了好多坏事……小月会不会去地狱……爸爸……不要丢下小月……爸爸……家在哪里……” 渐渐的,女子哽咽大哭起来,泪水好似决堤的江海,把这些年积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悲伤倾泻而出,她猛地咳嗽起来,依旧止不住痛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执 一只笨拙的手好不熟练的拍着她的脊背,让她平复气息,她完全沉浸在内心世界中,哭的像个泪人。 倏地,身子一轻,她被抱了起来,冰冷的胸膛给了她暂时的停靠,她无意识的缩在怀中,脊背瑟瑟发抖,像一只小猫,没了平日的张牙舞爪,紧绷的神智也松懈下来,她哭累了,慢慢陷入了深迷,觉得无限的地狱中好似有一个细微的出口,要用尽一切才能打开,重见天日。 纱幔低垂,檀香袅袅萦绕,细微的啪啦声幽幽响起,火炉里的星火渐渐将室内烘烤的暖意绵绵,一切幽静美好。 精致的镶玉牙床上,女子面色祥和的躺在云罗绸上,淡淡粉紫色越发衬着女子面容清雅,眉目如画,鼻尖细微的汗水晶莹的好似珍珠,她时而蹙眉,时而展颜,睡得极其不安分。 不到片刻,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洁净、雅致的房间,安神的檀香淡淡飘来,反倒刺激到女子的神经。 “姑娘,你醒了?”一直在一边忙活的侍女,连忙走进,跪坐在地上拿起帕子准备给她擦额间的汗珠。 “你是谁?这是哪里?”声音因为高烧而带着嘶哑,甄月谨慎后移,眉眼徒然凌厉。 侍女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凶起来如此骇人,想起昨日殿下抱这位姑娘回来时,一脸的惊慌,她们作为下人都明显感觉这位姑娘身份不一般,起身跃过偏厅,对门外候着的侍女道:“你赶紧去汇报一声,姑娘醒了。” 侍女轻轻关上门回来,见床上的女子全身戒备,好似一只受惊的猎豹,眉眼笑道:“姑娘不用惊慌,这里很安全。” “这是哪里!”甄月猛地起身,头脑一阵眩晕袭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紧闭的大门被打开,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甄月抬首望去,登时面色冷冽如刀霜,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激起锋刀般的凌厉。 “参见殿下。”侍女面色大惊,连忙叩地道:“姑娘她……。” 男子一袭深紫暗花广绣袍,面色冷漠如冰,好似任何人都看不透,他淡淡将目光扫向跪地的侍女。 侍女大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连滚带爬的走向甄月,欲扶起女子。 甄月挣扎一番,奈何浑身无力,也就只能顺着侍女的力度回到床上,剧烈的喘着气,脸颊一片通红。 “进来。” 候在偏厅的子虚听到主子声音,脚步如飞的进入房间,忽觉气氛不对,垂着脑袋眼明手快的走向床边,眯眼笑道:“甄月。老夫给你诊诊脉。” “不……不用。”出口的声音撕裂如断线的琴弦,难听刺耳。 早已坐到案几边的男子,刚刚端上茶杯,听到她的声音,手指轻顿,眉心微微起澜。 “还说不要,声音都成这样了,不要再倔了。”子虚额头都急出汗来,对甄月使了使眼色。 甄月自然明白子虚是何意,病人不配合。最后难做的还是大夫,她不情愿的伸出手,面色越来越清冷。 子虚一边拂着银丝,一边诊脉。片刻后,笑道:“可以了,好好休息吧。” 北墨凌见子虚诊完脉,便与子虚一起出了室内,自始至终他都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浑身的气焰更是冷的刺骨。 甄月刚刚一直忍着没咳嗽。此时见二人都出去了,便俯身剧烈咳嗽起来,好似要将整个肺腑都要咳出来一样,小脸煞白一片,越发显得脸尖尖的。 咳嗽声陆续传出去,大厅的谈话声也停顿片刻。 “她身子怎么样了?” 子虚俯身回道:“姑娘底子厚,可之前受伤严重没有及时治疗,再加上蛊毒的入侵,这次又高烧不断,身子已经大如从前,想来是烧了好几天,一直忍着呢,伤了肺,估计寒气一入就会不断咳嗽。”见主子面色阴沉,接着道:“所以姑娘现在的身子恐怕是回不了地牢了,地牢寒气太重,不易养身子。 “能好全吗?”男子欲言又止,终究是将心中的不安问了出来。 “殿下大可放心,老夫先开几副药让高烧退下去,等病症好全再细心调养,不出几月便会无碍了。”子虚不着痕迹的偷笑一下。 北墨凌暗自松一口气:“那你去开药吧。” “是。” 不到片刻,冒着热气的汤药被侍女端了进来,远远的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甄月斜靠在床边如锋芒在刺,即使再虚弱依旧保持高度的警惕。 “你们先下去吧。”男子走进室内,声音清冽。 侍女将滚烫的药放在床案边,弓着腰退了出去,纷纷大气都不敢出。 甄月见他走进,手掌撑着床沿,好似随时跃身而起。 北墨凌眉心微微起澜,刚刚坐上床沿,便见女子跃身扑来,张牙舞爪。 “别逼我动怒!”北墨凌用力的按住她的身子,感觉她的身子柔弱无比,早已不是曾经利刃挥向他时的挺拔,心中冒出陌生的疼惜。 甄月身子太弱,此举简直是以卵击石,见挣脱不开,只能怒着眼望向他,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即使声音嘶哑,丝毫不减锋利。 “你以为我不想?”北墨凌敛去眼中的翻腾,红唇轻启:“我无时无刻都想杀你。”嘴角的讥讽一闪而过,任何人都扑捉不到,只有他自己明白,杀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可这个女人总是牵扯着他的情绪,让他心神不宁,他想过,若是杀了她,这些感觉会不会消失,可一旦想起她死了,再也不会勾起他的情绪,内心的空洞跟恐惧铺天盖地淹没他,他终于明白,杀她比夺取这个天下还要难。 “北墨凌,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不仅为了扶家更是为了惨死的东郯将士们!”声声铿锵有力。 嘭的一声,男子将刚刚端起的药碗重重放下,里面褐色的汤药荡漾而出,他墨眸幽深,好似寒潭,面色阴沉道:“甄月,你一定要惹怒我吗!战场本就铁血无情,伏尸百万,更何况胜者王败者寇,若是我没能力,被他们追杀,我毫无怨言,今日,他们为寇,就必须承受我的刀刃!”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邀她用膳 甄月紧咬着唇瓣,拳头紧握,他说的道理她从始至终都明白,可她目睹过狄都之乱、邺安之乱,还有集中营一条条鲜活无辜的生命,她目光冷冷道:“理念不同、信仰不同;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为了我的信仰披荆斩棘,在所不惜!” “好。”北墨凌忽地冷静下来,缓缓道:“等你有能力的那一天,我一定接战,现在先养好你自己的身子。”他站起身来,身姿英挺,好似烈鹰,一步步走出了剑拔弩张的室内。 ——————————————————————————————— 寒风刺骨,漫天的雪花将蓥华主街铺了一层又一层,万里江山,迎来了热闹的新年,百姓们因为国土扩展、赋税减轻,早早的便放起了鞭炮,肃严的北瀛百姓难掩兴奋,店铺都妆点的一片喜庆。 甄月坐在窗沿边的暖榻上,冷风刮起女子如瀑的秀发,露出整张清丽的娇颜,忽略眉宇间的凌厉,也是一副极美的图画。 她每日只能在这个巧云居待着,连庭院都不能踏足一步,完全被禁足在里面,从地牢变相的囚禁在此处,她知道外面一定布满高手,逃出去简直异想天开,所以她必须养精蓄锐,调养好身子,再进一步打算,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要时刻一定会奋勇而前。 “姑娘,该喝药了。”侍女小离刚刚将药端来,见窗子大开,女子坐在窗前衣服穿的极薄,急忙放下药,上前将窗子关上:“姑娘身子未好全。不能受凉。”说话间,手脚麻利的将药端了过来。 这个丫头便是伺候甄月的侍女,平时少言寡语,性子温和,但甄月却不敢小觑,那个男人派来的人怎么可能是省油的灯呢。 她端起药眉眼未皱的一口喝下,小离习惯性的端来蜜饯。每次都原封不动的再放回去。 忽地。甄月缓缓皱起眉头,耳廓轻动,一阵阵鞭炮声传来。虽然很轻,却难以逃脱女子非凡的耳力。 “外面怎么了?好像在放炮。” “哦。”小离桃腮带笑,回道:“明日就是新年了,禁霄推迟。百姓们都高兴着呢,难得今年又是国喜……。”倏地。收住话语,不安的打量甄月,小离隐隐约约觉得这位姑娘来自蜀国,蜀国被北瀛兼并。怎么说也是国殇,顿时愧疚起来。 甄月面色平淡,问道:“为何府内这么安静。按常理说应该早就开始打点了。” 小离还在愧疚中,急忙回道:“殿下往年很少回来。所以一直都很冷清,更何况殿下不喜欢热闹,下人们也不敢随便张罗。” 甄月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往年在麒麟坊,大家新年都在找乐子,只有那个男人一个人在四院清冷的待着,自己不喜欢热闹,还不让别人开心,简直就是变~态,甄月心中暗骂一声。 小离见她垂着眼眸,以为甄月因为不能热闹而失落,笑道:“初一那天府内没人,奴婢给姑娘拿些小玩意过来,都是不伤人的烟花,姑娘必定喜欢。” “初一没人?”甄月敛去眼中的精光,神态自然。 “初一是皇室祭祖的日子,殿下与皇上以及文武百官都要前去天极山祈福祭祖,求得来年的风调雨顺。” “原来是这样。”甄月笑道:“那就麻烦你了,我正好喜欢些小玩意。” 小离第一次见甄月笑,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高兴的应下来了。 翌日傍晚,漫天飞雪,银装素裹,凌王府在人烟稀少的都江巷,此地重重把守,青龙猎旗飘扬在楼阁上空,百姓们远远遥望,更是不敢走近都江巷,所以凌王府越发清冷,到处苍白一片。 甄月闲来无事让小离找了些北瀛建国的史书,坐在暖榻上一页页的翻阅着,每读一页,女子眉头便微微蹙着,眼中有钦佩也有担忧。 小离拿了暖手炉放在甄月身旁,忽然听见敲门声,急忙出厅开门。 登时一阵阵纷杂的脚步声从外厅传来,甄月抬首望去,见长排队伍人人手持端盘,半弓着腰走了进来,菜肴香气铺天盖地。 不到片刻,不大的几何榻上摆满了各色佳肴,色香味俱全。 “怎么回事?”甄月起身走了过来。 “回姑娘,殿下等会过来用膳。”带头侍官俯身回道。 甄月登时一惊,好似被惊到的刺猬,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猛地转身又回到暖榻上,这是别人的地盘,如何有拒绝的筹码!他要来吃,便让他一个人吃好了! 小离察觉甄月不满,心中也疑惑不解,要知禹谟凌王身份尊贵,更是北瀛神一般的存在,不知姑娘的情绪为何如此不安。 “殿下。”正准备退出去的侍官们齐齐叩地。 “下去吧。”轻慢的声音从大厅传来。 北墨凌走进里屋,脱下雪貂大裘,神姿清隽,眉宇间淡淡的雪花,被室内的暖气化成一汪秋水,淡化了身上的冷漠。 小离上前接过雪貂大裘,看了一眼暖榻上面色清冷的女子,便恭敬的弯腰退了出去。 檀香袅绕,粉幔轻动,珠帘发出清脆之声,寂静的室内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 北墨凌见她一动不动的坐在暖榻上,好似局外人,态度冷慢到极致,常年位居高位的男子,进出都是簇拥,何时受过这般冷遇,将目光扫向热气腾腾的菜肴,竟然有丝尴尬。 “过来。” 北墨凌坐上暖垫,一双锐利的眼睛朝她望过来。 甄月一顿,缓缓皱起眉头,依旧保持翻书的动作。 “过来,我不说第三遍。”语气霎时冰冷,好似冰锤穿刺室内,瞬间蒙上寒霜。 甄月自然熟悉他的秉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她如今的处境早已陷入低谷,最坏能坏到哪里?倏地,心中腾起反抗,抬首仰起头,不屑的回望他。 此举等于是虎头拔须,北墨凌双眼杀气蔓延,整个室内全部冷到极致,连炉子里的碳火都熄了些,男子嘴角一抹冷笑,修长的手从胸口抽出一本书笺。 烛火摇摆,浓重的夜色透不出一丝光,男子的一边俊脸淡淡光晕,却好似地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