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月觉得胸口像是一记记重锤,敲得疼痛难耐,一股愤怒跟悲伤喷涌而出,她寒着一双血眼望向河流对岸,只见一个手拿弩箭的男子隐没在草丛间,身影眨眼不见,青草摇戈,早已看不清一丝痕迹,这箭势头明显是冲她而来,更让她震惊的是初三的突然出现。jinchenghbgc.com 震耳欲聋的马匹声稳稳停在坡壁之上,两个黑衣人见援兵到来,识局势的朝河边逃去,登时利箭呼啸而过,一箭双雕,竟然直穿两个逃命而去的黑衣人。 不远处受伤的公主也看清楚局势,没有一个活口能再救她,面色平静中带着一丝绝望,转头望向马背上拿弓箭的男子,更是浑身瑟瑟发抖,男子面容绝美,宛如天人,无不透着盛气凌人,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 甄月也没想到刚刚那一箭双雕竟是北墨凌所射,看来这次任务他极尽看中,否则也不会亲自前来,他身后策马而来的全是魄杀队跟影卫、影魄,连左右二使都来了,百香谷的人应该都被杀绝,他们随着马匹的踪迹追到了这里。 “参见坊主!”仇晟收刀俯身道,眼睑处一道黑影,遮掩了他所有的杀气。 甄月倘若未见,径直走向奄奄一息的初三,半跪在地,捂着他胸口流血不止的箭伤,箭已穿透,身下形成了大片血泊。 “初三,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来了?”甄月语气压抑,看着抽搐的初三慢慢道。 “大胆!见到坊主竟然不行礼!”马背上的古雪芙怒着一张俏脸呵斥道,眼角一丝狠戾。 滕简早就对甄月这副冷傲又倔强的性子无奈至极,本来是要呵斥手下,但见坊主面色平常,没有动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甄月倘若未闻,抱着瑟瑟发抖的初三,眼前的情景与六年前重叠,那股恐惧在封闭的内心腾然升起。 “初三,别怕。” 初三一开口便涌出满口鲜血,喃喃低语,甄月俯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初三唇边,想听得清楚些。 “我……无意间……听到有人要在百香谷杀……杀姑娘,急……急忙……赶来……还好……好来得及,姑娘……交代的安置流民……我已经办妥当了……那里也有我的亲……亲人……”最后渐渐没了声音,耳边一片寂静,只听得到鲜血鼓动而出的咕咕声,是那么的刺耳。 莫大的哀痛席卷而来,初三常年不出麒麟坊,偷听到的消息应该是坊内人谋划,她生性清冷,行事低调,与坊内人并未结怨,此人精准谋划,要在混战中不知不觉杀了她,看来此人是铁了心要她的命,可到底是何人要杀她? 甄月将头伏在初三颈边,久久不语,挺拔的脊背微微颤抖,在寒风中像一个摇摇欲坠的雕像。 古雪芙面色铁青,咬着牙闷不做声,再指手画脚只会对自己不利。 滕简翻身下马,走向不远处的公主,女子一袭黑发倾泻在两侧,额间的流苏随着身子的颤抖左右摇晃,纤细的手死死捂着脚踝,见滕简走来,惊慌失色的朝后挪去,但转念一想无处可逃,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楚楚可怜望向滕简,与之前临危不惧夹马而逃的凌冽样子截然不同。 “东西在哪里?”滕简居高临下问道。 女子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滕简毫不怜香惜玉的伸手朝女子上身搜去。 “啊!别碰我!”登时,女子一丝惊慌羞辱的大叫起来,泫然欲泣,伸手企图挡住那肆无忌惮的手,奈何力量悬殊,毫无反击之地,一双秋水般的眼睛闪过屈辱,随即便是狠戾,转瞬即逝,依旧是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哼!”滕简搜了片刻,望着咬牙吞泪的女子,愤怒道:“将鲁公秘录交出来!否则让你死无葬生之地。” 鲁公秘录!甄月猛的一颤,缓缓抬起头望过去,这里离滕简比较近,他们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心中卷成一团的丝线死死绷着,有太多疑惑在心头盘旋,一双黑亮的眸子刀光剑影,又幽幽望向跪在一旁的仇晟,只见他也缓缓望过来,眼中复杂、不安还有一丝安抚,太多的情绪在他的眼睛内表达出来。 “我一个弱女子都被你们欺负成这样!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鲁公秘录闻所未闻!”女子泪眼潸然。 正在此时,北墨凌策马缓缓行来,寒气铺天盖地,气势逼人,让人从心里敬畏起来。 趴在地上的女子四肢僵硬,好像被寒冰冻住,只瞪着一双含泪的眼睛望着一步之外的雪白马蹄。 “坊主,东西不在她身上,看来事有蹊跷。”滕简说道,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是吗。”北墨凌半俯下身子,妖异的唇轻启:“你真不知道东西在哪里?” 女子浑身瑟瑟发抖,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血液急速的冷却起来,只觉舌头打结,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心中的坚定逐渐被击破。 亲爱的童鞋们,若喜欢《宠香》就给小女子尽情的推荐跟收藏吧,么么哒!还有小女子的基友私房小笼包,她的新作《啊喂我来自星际》大家也多加支持!! 第三十九章 冒死暗救 “抬起头来,回答我。”声音冷慢至极,让人不容反抗。 女子一颗心都跳到嗓子眼,鬼使神差的抬起头来,只敢望着马背上男子的光洁下巴,再也不敢往上看一分一毫,颤抖道:“我……我从来没听过鲁公秘录。” “恩。”北墨凌点了点头,淡漠道:“既然不知道,那就没有留下来的用处,滕简,杀了!”语气平静无常,好像在说今日喝什么茶,晚上用什么膳,丝毫没有一丝考虑的痕迹。 “是。”滕简没有一丝疑虑,坊主生杀予夺的做事风格,他早已服从成习惯。 长剑而出,快如闪电,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女子大惊失色,惊恐的双眸骇人的睁大,喉咙发出无限放大的颤音。 电光火石间,啪的一声巨响,一道银色飞针雷霆袭来,将滕简的长剑重重震开,打破了原先的方向,只在女子细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女子因为极限的恐惧而呆若木鸡,察觉脑袋依旧在脖子上,呼吸由重缓轻,缓缓望向出手相救的甄月。 “大胆!甄月你做什么!”滕简暴怒望来。 坡壁上的魄杀队与左右二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纵观麒麟殿八年,何人敢在坊主面前造次,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古雪芙愣了愣,随即眼梢一丝冷笑。 仇晟更是惊的忘记身上有伤,一把拉住甄月,皱眉压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腰间的刀伤因为激动而牵引出更多的鲜血。 甄月见此皱了皱眉,不紧不慢的放下初三的尸体,起身走到北墨凌身旁,不卑不亢的望着他:“坊主,麒麟坊收集的情报向来准确,坊主觉得她有,那她便是有,杀她何其容易,只是伸一伸手指的事,为何不放长线钓大鱼,留着这个毫无反击之力的女子,坊主想要的东西自会浮出水面。” 北墨凌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勾了勾嘴角:“你想说服我?”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替坊主着想,才以死明鉴。”甄月半膝跪地,展现充分的诚意。 “就你这毫不掩饰的性子,我真不知道你如何在集中营活了下来。”北墨凌策马回身对着滕简道:“回邺安,将这个女人带上,今日的事情也要好好彻查一遍!” 滕简还没回过神来,万万不敢想坊主会改变主意,以为是幻听,待察觉坊主有些不耐,才惊觉失了分寸,连忙领命道:“是!” 甄月心里咯噔一下,还没完全领悟北墨凌话里的意思,一听他留下女子的性命,心中的重石也缓缓落地,只见北墨凌又停了下来,侧眉看了她一眼。 “若我想要的东西没有浮出水面,那你就自己去尚律阁领罚吧。” 甄月凛然回道:“是,坊主!” 众人也是惊讶不已,万万没想坊主不仅没要甄月的命,还真的采纳建议,一时间也都佩服她不怕死的勇气,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古雪芙俏眉微皱,双眸翻江倒海,却也未表现的太明显,策马回身跟上离去的队伍。 只有一直沉静的左残到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惊讶,反倒有一丝意料之中,只是看向甄月时眼中不经意有一丝杀气。 滕简挑了挑眉,让手下将渐渐回神的公主丢上了马背,公主闷哼一声,知道暂时死不了,身子也不再抖的厉害,斜眼看了一眼甄月跟仇晟,眉心微微起澜,不明白这二人为何屡次救她。 甄月将初三的尸体放在马背上,翻身上马,与仇晟望来的漆黑眸子不期而遇,那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二人之间好像隔了一条长河,谁也游不过去。 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百香谷,马蹄溅去,惊起一地的血气,天空上不知何时盘旋了大片食腐的鹰鸩,纷纷停在满地的尸体上,争抢着盛宴。 临近旬阳城时,大队人马都在麒麟坊的行馆就宿,路过的街道,百姓们纷纷让路,不管这些人是何身份,让道总是没错。 月落星沉,鼻尖总是有挥之不散的血气。 甄月草草用膳后,便翻身上了屋顶,视线的开朗让沉闷的心也渐渐开阔,万家灯火,看起来温馨而遥远,她哈了口气,抬头望向满天寒星,冷月挂在天际,打着幽幽寒光,一点点折射在少女消瘦的脸颊上。 她嘴唇轻启,苍凉的歌声慢慢溢出,只是压的极地,不想被任何人听见。 初三,希望你去了天堂。 她不是个长情的人,也不是热心肠的人,别人的生死她从来都不关心,可初三与她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初三平日细心的照料她的生活,她心中也尝到了久违的温馨,虽然他们是主仆,初三的照顾是本职所在,可她依旧感激。 不远处的楼阁上,一个墨紫长袍的男子迎风而立,随意系着的墨发随风舞动,像是上好的绸带,一双颠倒众生的脸在微蓝的月色下显得一丝苍白,男子凌厉的双眸望向远处屋顶上的女子,隔着一个院子,依稀能瞧见她瘦弱的身影,脊背挺的笔直,好像随时拔剑四射。 “坊主。”滕简一上楼阁,就瞧见坊主望着远处发呆,极其不愿惊扰到坊主,但思虑了会还是上前俯身道。 “恩。”北墨凌问道:“事情查的怎么样?” “回坊主,今日的黑衣人从武器、着装上,没有一丝标记,看来是早就谋划好,哈赤斯族人将公主奉献给东郯,这些黑衣人或许是东郯的人。” “西郯可有什么动静?”北墨凌问道。 “西郯的探子回报,西郯现在风平浪静,都在准备吴荀丞相的纳妾之礼,所以今日的黑衣人应该不是西郯的人。” “恩。”北墨凌凝眉道:“可最近并未有东郯调兵的消息,东郯边界早早都埋伏妥当,并未有营救的东郯兵,可想而知这些黑衣人是从蜀国而来。” “滕简,你去查查最近可有可疑人员混入蜀国。”北墨凌眼若寒星。 滕简点头道:“是,我这就派人下去查查,属下告退。”回身离去。 “等等。” 第四十章 各自执着 滕简身形一顿,回身道:“坊主,还有何吩咐?” “今日百香谷除了黑衣人,还暗藏了其他人。”北墨凌声线徒然变冷:“我怀疑是坊内人,你去查查是谁要杀甄月,我不希望麒麟坊内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我眼皮子低下不知好歹。“ 滕简心中一惊,甄月被暗杀确实不可能是坊外人所为,看来麒麟坊内有野心博大的人,不仅将百香谷泄露出去,还妄图伺机暗杀,确实要严惩,滕简领命后便急忙退下。 北墨凌看了一眼依旧坐在房顶的少女,便回身离去,一缕墨发在寒风中拂过脸颊,眼睑暗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甄月坐在房顶也有一盏茶的功夫,觉得手脚有些凉了,正欲起身离去,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便是屋瓦轻动的声音。 她索性也就不走了,坐在原地等着,不到片刻,一道暗影投下来,她眯眼抬头望去,男子一张俊朗的脸笼罩在月色下,青色的袍边猎猎飞扬,见他气色不错,想来身上的伤应该处理妥当,一直挂念的心也踏实了许多。 仇晟掀起袍摆坐在她身边,望着她嘴角浅笑道:“虽然现在快到三月天,却依旧寒重,坐会便回去吧。” 甄月也不问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只轻轻嗯了一声,便沉默的望着万家灯火。 “今日你实在太鲁莽了,公然反抗坊主下达的命令。”仇晟依旧说道。 “恩。”甄月平静的看他一眼,好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是鲁莽了些,还好救下了哈赤斯的公主,你不也想救她吗?” “你生气了?”仇晟见她冷淡的样子,叹息一声。 “我没有生气,我救她也是有原因的。”鲁公秘录本就是完整的一本,她自己有半本,哈赤斯公主或许也有半本,说不定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她顿了顿接着道:“阿仇,我们相识六年,相伴六年,你是谁,我却从来不知,而我是谁,你也从来不知,所以我不生气。” 仇晟听言,心中突然升起闷气来,不知过了多久,才苦笑一声:“有时候我倒希望你跟我大闹一场,大吵一顿,可有时我又庆幸你从来不逼问我,因为我知道自己一定会败下阵来,可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如此。” “小月,我很明白你的性子,就算我逼问你的事情,你若是不愿说,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不会说,而我是不能说,有很多事情你以后就会明白。”声音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