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的悲痛以及凄凉感,让黑发的魔术师无可抑制地自怨自艾起来。133txt.com ——————————————————greed———————————————— “我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如果真如传言所说,藉着武力和权势残害人民的话,对我本人来说,这是一种最大的耻辱。但被批评有意反叛、觊觎帝位,对身处乱世的军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赞赏吧?” 宇宙历八零零年,新帝国历二年二月。关于“罗严塔尔元帅有不稳迹象”的报告书从行星费沙传到海尼森的帝国军大本营,事后被评为“令一千万人顿足的一通消息”。对于这消息,当事人的罗严塔尔元帅,则堂而皇之地在负责前来“审问”的缪拉面前,做出了上述同样能让一千万人顿足的回答。 当这可称傲慢至极的言辞,被与双璧交好的缪拉和罗严塔尔的幕僚贝根格伦分别传达到米达麦亚那里的时候,有着蜜色头发的青年元帅,曾经先后作出了两份一模一样的苦笑。 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那金银妖瞳的男子是由自尊心和骄傲所勾勒出的生命,在自己对他容许爱尔芙莉德.冯.克劳希居留在宅第之中的行为做出警告的时候,罗严塔尔就曾经以一种旁人无可比拟的高傲做出“我到底也是一个军人,要毁就毁在剑上,不会毁在女人手里”这样的回答。 就在这条消息刚刚传到米达麦亚那里的时候,这位日益老成持重的元帅立刻像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一般,带着锐利的怒气从居所大踏步地冲了出来,不过立刻就被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 “您要到哪里去?阁下。” “我已经知道了,我要去见罗严塔尔。” “不行,阁下,在真相还没有大白之前,和罗严塔尔元帅见面会招来无谓的困扰。” 米达麦亚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他的两眼中闪着怒气的闪电。 “不要给我这些聪明的忠告!我没有一丝一毫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要去见陛下的臣子、见多年的朋友有什么不对?我怕谁呀?让到一边去,拜耶尔蓝。” 然而,除了拜耶尔蓝之外,还有其他的制止者。 “元帅,拜耶尔蓝提督说得没错。即使阁下光明正大,旁观者的观点如果扭曲了,看出来的影像自然就不正常,不仅仅是您,就算是对于当事人本身也只会有不好的影响。如果罗严塔尔元帅不名誉的嫌疑洗清了,阁下什么时候要去见他都不会有人说话的。请您自重啊!” 说这些话的是布罗上将,这位较之米达麦亚还要年长的下属,在聆听了自己长官孩子气的发言之后,仿佛早有预料似的苦笑着。 “……获得了帝国元帅的称号,甚至还拥有帝国宇宙舰队司令官的地位。但是,不管我有多崇高的地位,我却连去见朋友的权利都没有,这岂不连一个介平民都不如了吗?” 愤怒的血液稍稍冷却之后,米达麦亚以一种令闻者生出不胜冷寂之情的声调喃喃自语着。他的幕僚也都不说话,看着他们所敬爱的上司。 弹劾的文书来自司法尚书,这位不久之前才刚刚攻击过黑枪司令官的内阁要员,然而同时还有军务尚书与国内安全保障局长的联署。敢于指责身居帝国三长官这样高位的罗严塔尔有叛乱的动机,米达麦亚的理智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捕风捉影的指摘。 单单是因为收留那名叫□尔芙丽德的女性吗? 米达麦亚的内心,尖锐地痛苦如潮水般翻滚着,他在责问这自己——你为什么不能够不顾一切地去见罗严塔尔?或者径直去大声地为他辩白? 米达麦亚的思绪激荡着,尽管谣言是无聊的,然而罗严塔尔心中不单纯的想法,却是他无法回避的。 在主官不在的统帅本部总长办公室中,罗严塔尔的幕僚们正在商量对策。瑞肯道夫少校探出了身子。 “阁下,倘有僭越之处,请多包涵。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个叫克劳希的女人从军务尚书那儿要过来,让她和罗严塔尔元帅对质?这么一来,那个女人有意陷害罗严塔尔元帅的事实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贝根格伦听完不禁对着同僚投以失望的眼神。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瑞肯道夫少校。你应该也知道军务尚书的为人吧?既然那个女人落入了他的手中,要让她做什么样的供述都完全操纵在军务尚书的手中了。” 这样的评价,对于军务尚书是不甚公平的,然而贝根格伦本人也隐隐意识到了此事的非同寻常之处。在他看来,自己的第二任上司并不像红发的吉尔菲艾斯一般是个会拘泥于道德规条的人,而是兼具“量小非君子”与“无毒不丈夫”两种特质的雄略家,即使罗严塔尔秉承军人的骄傲而不对“那名女子”有不善举动,也完全有无数种措施可以处理此事,而不致于使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来访的米达麦亚宇宙舰队司令官的幕僚,同时也是贝根格伦的老友的佛尔卡.亚克塞尔.冯.布罗上将也鼓励着老朋友,皇帝或许会有宽大的处置,而米达麦亚元帅则会尽全力帮忙。 “真是谢谢了。但是啊,布罗。” 压低了声音的贝根格伦,表情中弥漫着隐含电光的积雨云。 “我曾经因为军务尚书的多嘴而失去了上司吉尔菲艾斯提督。他虽然年轻,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名将。仅仅这二、三年间,我将再度因为奥贝斯坦元帅之故,二度丧失上司,我的人生真是悲惨又滑稽呀!” “喂!贝根格伦……” 布罗上将相要劝慰老友,却感到自己也难以措辞了,他也认为,对于罗严塔尔的问题,有比在这种战事未歇的时候就加以弹劾、掀起轩然大波更好的解决方法,司法尚书也就算了,奥贝斯坦也参与进来,实在让人十分困扰。 于是,最终这位上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回想起自己的上司,从不在公开场指责同僚的米达麦亚元帅,在皇帝面前所做的关于军务尚书及国内安全保障局长的尖锐发言,他不无忧虑地摇了摇头。 军部内部的分歧,差不多也已经最大限度地明朗化了。 …… “你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情吗?罗严塔尔。” “没有忘记,陛下。臣不会有一天忘记此事……” 有着魅力迫人的金银妖瞳的元帅,以一种歌剧的咏叹调亦不能够比拟的、饱含复杂感情的声音回答着,那个历史激流中不为在座大多数人所知的片段,清晰无比地浮现在除此二人之外的第三个人的视野当中。 在雷鸣撕扯着黑夜和风雨交织而成的厚重布幕中,单身跋涉于雨幕中的男子,米达麦亚的眼睛追随着罗严塔尔,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回过头来看他。 “罗严塔尔——” 在这样带着痛苦与内疚的呓语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蜜色头发的元帅拉紧了覆盖在身体之上的织物,以驱散寒冷的感觉。 他没有办法摆脱像是自己背弃了罗严塔尔这样的念头,米达麦亚很慢地坐起身来,一只手遮住了眼睛。 “不要这样,”他喃喃地说着,仿佛试图说服自己一般,“如果你一时冲动而作出感情用事的举动,只能够对他不利,米达麦亚……应该理智地想一想,怎么办……假如皇帝陛下……” 一夜无眠,然而疾风之狼敏锐的头脑第一次让主人失望了。 不过,米达麦亚并不知道,这一夜被梦魇所扰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 面前没有镜子,然而罗严塔尔能够感知到自己那双仿佛背负了诅咒一般的眼眸中所闪烁的光芒。他面前的米达麦亚脸容如水,灰色的眼睛中只残留着缺乏生气的微光。 你的正道……米达麦亚。 指尖在发丝间游移,令人战栗地得不到丝毫回应。 它与战场的鲜血和死气,在感官上是如此相似,你的眼睛你的眉梢嘴角,都是它的沉重染上的残酷的痕迹。 “二选一。” 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如此低沉,带着虔敬的冷酷,和漠不关心的平静。 我,还是你的正道,米达麦亚。 线条柔和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在那个木然地静止着的躯体发出任何声音之前,罗严塔尔猛地附下身体,把热烈的吻和着低哑的耳语一起印在那个人的唇上。 “米达麦亚——莫非你始终不曾明白我其实是……” 爱你的吗? 安静地拭去额上的冷汗,被那个禁忌的字眼所震动,不甚安稳的睡眠在此戛然而止,罗严塔尔沉默地拢着零乱的棕黑色发丝,没有作出任何表示。 他记得他拉着对方的手,非常用力,带着神圣的意味,那种感觉,就像—— 就像他不会有一天忘记的那一个片段,戴着镣铐的青年握着他的手,对他说,“那么一切就交给你了。” 金黄的元帅肩章在他的视野中反射着微弱的月光,罗严塔尔看着那金黄,眼神冷酷。 真正的骄傲,是以这炫耀荣誉的饰物所昭示,还是由那手掌的温度所渲染,是让血与火的艳红去描绘,还是自灰色的温柔中流淌—— 米达麦亚…… 火之章 下 比起两位当事人所遭受的震动,很像黑枪遭到弹劾的情况,在众人紧绷的心弦的颤动中,事件再次以戏剧性的转折结束了。 所有人在事后都松了口气,只有某些人,仿佛觑到了平静背后隐藏的狂潮。 三月十九日,帝国军的最高干部们齐聚冬蔷薇园的临时大本营。这一天,皇帝要公布罗严塔尔元帅的处分结果。 “罗严塔尔,朕决定解除你统帅本部总长的职务。” 无声的喧哗急速地升到人们听觉可及的程度,然而,在最初的宣告之后,莱因哈特接下来的公布内容驱散了冬蔷薇园里人们的不安。 “朕要重新给你任务。你将以帝国新领土总督的身份驻守海尼森,负责掌管旧同盟所有区域的政治及军事之各项事宜。新领土总督的地位及待遇将与各省的尚书相当,你将只须对皇帝负责。” 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坐在冬蔷薇园草地的一角,凝视着即将被傲慢的春天击退的冬蔷薇。法伦海特、毕典菲尔特已经率领着麾下的舰队朝着伊谢尔伦要塞方面前进了。米达麦亚、罗严塔尔、缪拉、艾杰纳等一级上将也都做着远征军出发前的准备。他们的目标是纵横旧同盟领地,突破伊谢尔伦回廊,再回到帝国本土。 “……或许我是受到诅咒而出生的。” 皇帝低沉的声音敲打着冬蔷薇枯萎的花瓣,服侍在一旁的艾尔密.齐列闻言不禁露出了惊惧的样子。 “我喜欢战争多于和平。只有流血才能使我的人生染上色彩。或许还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可是,那不是因为陛下希望统一宇宙的缘故吗?” 艾尔密比当事人更显热心地强调。 “如果能够统一自然就有和平。如果陛下感到厌倦了,不是还有其他的银河系可以去吗?” 没错,统一就会带来和平。但是将来又会怎么样呢?自己所散发的生命光辉难道必须有足以承接这种光芒的敌手存在才能显出其华丽吗?难道就如这个凭着想像描绘出远景的少年所说的,前往别的银河接受挑战吗? 莱因哈特伸出了他那只有画家靠着想像力才能画出来的极其优美的手,抚摸着少年的头发。 “你是一个体贴的孩子,常常会为我着想。我很想给那些会为我着想的人幸福的……” 皇帝没有继续,倘若此时安尼罗杰或者希尔德在场,莱因哈特的思绪是不难揣摩到的。 他的视野中,许多模糊的背影渐渐远去,军务尚书灰色的披风,黑枪橙色的长发,缪拉砂色的温柔,鲁兹藤色的眼眸……帝国双璧并肩而立的轮廓在海尼森的晨雾中久久不曾消隐——然而最后,只余下了一头红发和暖蓝的眸。 宇宙历八零零年,新帝国历二年的三月,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和杨威利即将在从伊谢尔伦要塞到艾尔.法西尔星域的“解放回廊”地带展开自从巴米利恩会战以来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战。他们自己都还没有预测到这个战役为他们两人带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冲击。 在犹如细碎水晶的点点星光下,金发年轻人甫下车的那一刻,“皇帝万岁”的欢呼热烈地响彻海尼森的夜空。就像年青人一辈子也看不厌星光般,士兵们心目中对这位年轻皇帝,是永远也看不厌的。 宇宙历八零零年,新帝国历二年四月二日夜晚,二十四岁的皇帝动身离开亡国的旧首都--海尼森,这是他为征服伊谢尔伦回廊所跨出的一大步.他已篡夺银河帝国,吞并费沙自治领,并逐步消灭了自由星球同盟,大部份的宇宙已纳入他那白晰的掌中.就地理上来看,自他那柔软的指间漏出的,不过是比构成宇宙的一颗最小砂粒更小的部份;然而,在人文上而言,它却是支配另一半宇宙长达二世纪半的政治势力的最后根据地,只要它存在,莱因哈特那一统全宇宙的壮丽雄心拼图,将无法完成。 伊谢尔伦。 这是个响彻帝国全军的词汇。 然而,出乎莱因哈特意料之外的噩耗,将震动远自费沙传送而来,是四月十九日的事.费沙的代理总督官邸发生爆炸恐怖行动,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死亡,军部尚书奥贝斯坦元帅、费沙代理总督博尔德克及费沙方面的军队司令官鲁兹一级上将受伤,其他死伤的人员共计四十一名.当消息经由超光速通讯传达过来后,正踏上远征之途的“金发有翼狮子”,苍冰色的眼眸射出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