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不科学啊，我万般不解，怎么就我没事？ 段洪三急得上蹿下跳：“你犹豫啥，赶紧的！” 算了，现在救人要紧，我指了指一边的急诊室：“走走，咱们过去看看。” 我们俩进了急诊室，立刻看见一群护士围在陈淑莹的病床跟前，又是测血压、又是插针管，一位大夫紧皱着眉头，小声自语着：“不应该啊，这是什么病症？” “患者家属去外边等着吧，你们来了也帮不上忙！” 一个护士正好看见我们俩，就这么随口说了一句，段洪三走到那位大夫身边，跟他悄悄说了两句话后，大夫的眼里瞬间露出一丝喜色。 “行，那你们试试，但是如果出现了什么事故，我们医院可不承担这个责任。” 大夫这么说完，就招呼着其他护士，一群人很快离开了急诊室。 段洪三回头看了我一眼：“别墨迹了，快点。” 我走到病床边，见陈淑莹的脸不但肿胀，而且极红，像是浑身的血都集中在了脑袋上一样，差点没吓死我。 按照段洪三的吩咐，我从右手食指、那还没愈合的伤口处挤出了两滴血，滴在了他的手上：“然后呢？” 段洪三看了一眼手心里殷红的鲜血，满意地点了点头，让我先出去，说接下来的事交给他就行了。 我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陈淑莹，要是我的血不管用，她岂不是就要因为治疗不够及时，就这么死了？ 我还想多叮嘱段洪三几句，可他却说这事万无一失，让我别多想，我只好暂时离开了急诊室。 可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陈淑莹要是有个好歹，我一定会歉疚一辈子… 走廊个里不时有病人进进出出，护士们有说有笑地从我身边路过，我一个人在急诊室门口发着呆，忍不住想起了我和陈淑莹过去的一点一滴，心中的担心更甚。 过了半个小时，段洪三总算从里面出来了。 他原本黑不溜秋的脸，如今看起来有些苍白，我知道他一定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子，所以精神上的消耗巨大，否则不会成这个样子。 但我还是赶紧拦住了他：“怎么样，她醒了没有？” 段洪三长舒了一口气：“放心吧，有我在，阎王爷还收不了她。” 我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了下去，顺着门缝偷偷瞅了一眼，陈淑莹的脸居然已经完全消肿，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似乎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那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就行。” 我看了一眼段洪三，这么告诉他。 可陈淑莹是他徒弟，按照我的判断，陈淑莹极可能从小就跟着他了，段洪三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 他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椅子上，用两只手揉了揉脸，看起来十分疲惫，可依旧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守着。” 我们俩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意走，最终一起留下，就这么守在了急诊室门口。 我一天都没吃东西，早就饿了，本来回去之后还准备吃个晚饭，但又突然出了这么件事，索性饿了整整一晚上。 到了十二点多，我真是饿得不行了，就问段洪三吃没吃晚饭？ 他已经睡了几个小时，此时被我叫醒，总算恢复了些精神：“还行，这个点也没地方买饭了，扛一晚上吧。” 我心说这哪扛得住啊，别明天陈淑莹出院了，我们俩再住进去，就说我出去看看，没准外边有烧烤摊。 段洪三没说话，我就出了医院大门，在附近一带找了起来。 凌晨时分，大街上只有路灯还亮着，我一个人溜溜达达，一直走过几条街，刚以为小摊都撤了，就看见对面那条街上，还有一个烧烤摊没收。 那个烧烤摊挂了个电灯泡，摆着几张桌子，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脚下全是啤酒瓶，已然喝得伶仃大醉，却依旧不肯走。 烧烤摊的师傅面无表情地烤着羊肉串，看都没看那俩人一眼。 我暗自窃喜，心想这可是便宜了我，就加快了步伐，赶紧朝着那条街走去。 过了十字路口，烧烤摊已近在眼前，我急忙跟烧烤师傅打了个招呼：“烤俩烧饼夹鸡皮，二十个羊肉串！” “好嘞，您稍等！” 烧烤师傅干脆利落地答应一声，从一旁的小桌上，拿出几根串好的羊肉，放在了烧烤架上。 午夜气温很低，哪怕是夏天，也依旧让人觉得浑身冰凉。 我站在烧烤架跟前，听着那两个小伙子高呼低喝地拼酒，肚子里叽里咕噜响个不停，赶紧催了烧烤师傅一声：“师傅，你先给我烤个烧饼吧。” “怎么着，小伙子晚上没吃饭啊？” 师傅笑呵呵地拿出一个烧饼，放在烧烤架上，我点点头，说今天有点事，忙得不可开交，直到现在才有空。 他眉头一挑，拿着铁叉子的右手猛地一颤，差点把烧饼铲到地上，脸上的笑容也完全僵住了。 楞了一秒钟左右后，师傅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用试探的口气问我：“你不是这片的吧？” 我点点头说不是啊，你咋知道的？ 我们谈论的话题似乎很有趣，正拼着酒的那两个小伙子，立刻就把目光投了过来。 当中一个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他指着我呵呵傻乐道：“兄弟你真逗，这边哪有人敢十二点出来吃饭啊！” 我暗暗觉得诧异，自己从前送外卖的时候，经常忙到十一二点，这都挺正常的啊。 可能是见我有些不解，烧烤师傅一脸正色地解释道：“我跟你说小伙子，以后再来这边，可别十二点多了，还空着肚子出来买饭。”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然后抻长了脖子，小心翼翼地收起肥胖的肚子，以免身体捧在烧烤架上。 在这之后，师傅才把嘴靠在我耳朵边上，用极小的声音耳语：“容易出事！” 恰在此时，深夜之中，不知从哪刮来一阵有些阴冷的微风，我浑身哆嗦了一下，心里有点不信：“师傅，你可别吓唬我。” 在我看来，这人纯粹是信口开河，我经历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怪事了，还怕他这么随口一说？ 本以为烧烤师傅会哈哈大笑，说是逗我玩呢，可没想到的是，另一个早就喝多的小伙，忽然有些警惕地冲我大喝了一声：“哥们你赶紧走！我可告诉你，你别留这害我们仨！” 我忍不住转身看了他一眼，只见这本已经喝多了的小伙子，如今竟像是醒酒了一样，甚至头上还冒出了汗珠，一点开玩笑的样子都没有。 烧烤师傅和另一个小伙一言不发，但俩人都在看着我，而且目光里，带着一丝丝的畏惧，和浓浓的不善。 我冲他们仨点点头，说我买了烧饼就走，师傅倒是很干脆：“行，我这就给你做。趁着现在还早，你一会赶紧回去，可别在这街上多待！” 这是不是太奇怪了，不就是晚上买点吃的吗，难道还真会出什么事儿？ 我看着烧烤师傅，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一带闹鬼？ 烧烤师傅用铁叉子翻着烧烤架上的烧饼，沉默了几秒钟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你可能不知道，医院这边阴气重，晚上很容易出怪事，我以前也不怎么在乎这些说法，直到…” 我赶紧追问，桌子边的一个小伙子喝了一杯啤酒，然后接过了话茬：“头一个月前，那个十字路口死了个人。” 他指着我来时路过的十字路口，继续诉说着：“这边到了晚上，小吃摊基本都撤了，只有咱们这个烧烤摊还开着。” 听说那个人白天有急事，一直忙到了凌晨，这才有空，就急急忙忙想过来买点吃的。 那天晚上跟现在一样，大街上到处都很黑，除了那几盏忽明忽暗的路灯，再也没有一点亮的地方。 那个人饿得很，也没多想什么，还没过十字路口，就冲着这边的烧烤摊大喊，说要吃烧烤，让老板多烤几个羊肉串。 这本来就是点稀松平常的事，那天烧烤摊上也就四五个人，老板听见之后，就答应了一声。 说到这里，小伙的脸色立刻紧张起来：“可你猜怎么招，这人居然就这么死了！” 我让他说具体点，这突然就说他死了，谁能听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老板答应了之后，那个人就兴高采烈地往这边走过来。 老板只知道这人要了羊肉串，寻思着问问他还想吃啥，于是就扭过头看了这人一眼。 他刚张开嘴，就看见那个人仰脖看着头顶的交通灯，脸色也特别难看。 说着这些事的小伙忽然开始抓耳挠腮：“哎呀，我喝多了，忘了他们说啥了！” 烧烤师傅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老板看得特别清楚，那个人望着前边的交通灯，脸色白得渗人，浑身也直打哆嗦…” “之后，那人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了两句话：‘怎么是红灯，怎么是红灯！’” 午夜十二点，这周围一点亮光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片寂静，唯独有那么一丁点声音，还是这烧烤师傅讲述这件事。 虽说我不止一次跟鬼打过交道，可在这种环境下，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我试探着笑道：“师傅，这，这是不是你们编的？” “我们骗你干嘛，”先前讲了一半的小伙喝了口酒，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这片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事，不信你明天找个人问问！” 我咽了口唾沫，心想不会真这么邪乎吧，这到底是有鬼，还是有别的什么东西？ 回头看了一眼交通灯，它如今正一下下闪着黄灯，一切如常。 我对这些还是有点了解的，除非是一些车辆来往频繁的地带，否则过了晚上十点，交通灯就都切换到了这种状态，不会有例外。 此时，烧烤师傅已经烤好了一个烧饼，他把鸡皮夹了进去，又涂上调料，刷了些辣椒之后，就递给了我。 我接过烧饼，就听烧烤师傅又一次开口了：“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我就怕说出来了，会吓得你不敢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