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这只小鬼似乎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力量,虽然我总是会昏迷,可在梦境当中,却总能见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再次陷入昏迷状态,我见到那只小鬼领着几个鬼影玩耍,虽然是小幼童的模样,可那冰冷而毫无血色的脸配上天真的笑容,看起来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我很害怕,在我还是它的宿主时,它就曾险些要了我的命,如今我也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它的宿主,它要是想杀了我,绝对轻而易举。 小鬼和其他鬼影玩耍了一阵之后,终于注意到了我,它蹦蹦跳跳来到我身边,说爸爸真好,又过来看它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脑子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要是我问它些什么事,它会告诉我吗? 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我居然真的开口问了:“乖孩子,爸爸到底都哪好?” 说完这些,我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如果小鬼能回答我这个问题,那我就能知道,段爷到底把我害成什么样子了。 “嘻嘻,爸爸给我吃的喝的,还给我找了好多小伙伴。” 小鬼竟然真的回答我了! 我瞪大了眼睛,问他还有呢? 小鬼笑嘻嘻地回答道,爸爸给我吃的喝的,还用精血养活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头皮发麻,自己明明只给过它一次精血啊! 该死的段洪三,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法?! 或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了,小鬼奇怪地问道:“爸爸,你改变主意了吗?” 它的一句话将我的思绪吸引了过去,我打了个激灵,小鬼虽然还在笑着,可一对早已失去火力的眼睛,分明充满了冷色。 一阵冷风吹过,我浑身一凛,赶紧摇了摇头,说话时舌头都打结了:“怎,怎,怎么可能…爸爸最爱你了!” 听到我的回答后,小鬼总算又笑了起来,它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那几个鬼影身边,继续了刚才的游戏。 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种状态什么时候才算完,更不知道的,是随着小鬼越来越强大,是不是也需要我更多的精血喂养?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就活不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人叫醒了,护士满脸笑容地通知我:“恭喜啊景先生,您母亲的手术成功了!” 我满肚子的愁苦都被这个消息扫荡一空,赶紧站了起来:“真的吗,我妈呢!” 护士告诉我,我妈已经被送到了监护病房,还需要观察有什么不良反应,暂时不能探视。 我嗯了一声,心想既然手术成功了,那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护士又把我的银行卡还给了我:“景先生,这次手术一共花费四十九万八千元,请您核对一下。” 我惊愕地接过银行卡,护士又递给我一打收费单据:“都在这了。” 我瞪着眼睛翻看收据,吗的,怎么一瓶点滴就要一万块钱一瓶?! 可能是知道我的疑惑,护士指着我正在看的这张单据,出声解释道:“这是从海马身上提取出来的营养液,进价都九千多呢!” 我哪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心说医院还真是会坑人,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没有再跟她计较这些问题,我赶紧回了自己从前租的房子,打开门后又觉得不对劲。 吗的,我之前把行李、衣服都拿到段爷那去了,晚上可怎么睡? 没办法,只能将就一晚上了,我躺在床上,因为没有被褥,所以硌得肩膀和腰生疼,久久都睡不着。 我又想到了之前遇上的几件事,齐鹏飞那个死去的相好到底是怎么死的,李牧一家人被什么人带走了,张孝德到底在替齐鹏飞办什么事,那个幕后主使是谁… 在这些事情之间,段爷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又算是什么身份? 种种疑惑袭上心头,可我只有一条断掉的线索,那就是没能见到的郝长来。 不知道我昏迷过去之后,陈淑莹是否找到了他? 我暗暗懊恼,自己怎么没先跟她打听清楚这些事,就跟他们决裂了呢,实在是愚蠢。 如果想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靠我的力量是做不到的,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段爷了。 想到这里,我又来气了,这个段洪三,竟然在我身上用这种邪法,老子早晚要被他害死! 第二天醒来,我打车回到段爷那里,陈淑莹正在准备早饭,见到我时身子一颤,眼泪差点又要掉下来。 我心情复杂,不知道她对我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又因为危难时她曾保护我而感动,种种感情纠结在一起,滋味难以诉说。 问了一下她的伤势,知道她没事之后,我说明了来意,陈淑莹一脸失望,却没有阻拦。 我回到自己之前住的房间,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准备离开时,却听见厕所的门咯吱响了一声。 段爷干咳了一下,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也没看我一眼:“要走可以,但这个世道可不好混,以后可就没这么容易挣钱了。” 我怒哼了一声,抬脚就往楼下走:“饿死也不用你管!” 陈淑莹忽然哭着跑上楼梯,将我一把抱住:“小三,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干嘛非要走啊…” 我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段爷给我用了邪门法子,你难道不知道? 她将我抱得死死的,我也不好意思使劲挣脱,就只能这么站在楼梯的一个台阶上。 这么一站就是五分钟,段爷也没动弹一下,此时终于走了下来:“罢了,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着你。” 他走到我身边,然后掏出一根烟,点着后叼在嘴里,吧嗒吧嗒嘬了两口:“‘追魂骨’这种邪法,都说是茅山传出来的,那是放屁。这是邪鬼门的入门之法。” 邪鬼门?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你就是邪鬼门的?” 段爷点点头:“我是邪鬼门的当代传人。邪鬼门本来也是江湖中的一派,只是百年前或者更早之前,江湖人士说邪鬼门是邪派,从此才不容于世。” 他说其实并非如此,邪鬼门涉猎极广,原本还有高深的法术、符箓等种种道法,可惜全都失传了。 但凡是涉及到养小鬼的江湖门派,肯定都有些独门法子,邪鬼门与其他门派相比,实在是温和太多了。 段爷把吸进肺里的烟吐了出来,接着说道:“咱们不说别的,用精血养活小鬼,虽然会让你虚弱一些,可还不至于害死你。加上你命格属土,本就适合养小鬼,所以我用这个办法,原本是不会害了你的。” 我冷哼了一声:“那我怎么会整天昏迷?” 段爷说那是因为他把别的小鬼卖给买家的时候,都偷偷给我用了些法子,让这些买家不需要再用自己的精血去养活它们。 他顿了顿:“所以你没法用追魂骨联系第一个认主的小鬼、整天昏迷,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一下子气炸了,指着段爷的鼻子破口大骂,段爷一句都没反驳,只是说这件事和陈淑莹没有关系,你怪我可以,但是不能怪她。 我这么骂了半天,觉得有些口干,也实在没什么能骂的了,陈淑莹停止了抽泣,可还是死死抱着我,说什么也不撒手。 我暗暗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可陈淑莹没有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她的责任。 心里十分难受,可我还是对陈淑莹说:“你放开我吧。以后咱们没有关系,就当没认识过。” 陈淑莹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弄湿了我的衣服,她总算松开了手,却是跑到了楼下。 段爷没有说话,我怒瞪了他一眼,就抱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又恨又难受,如果不是因为段爷,我和陈淑莹或许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握紧了拳头,暗暗将段爷当成了自己的死敌,如果这辈子还有功成名就的一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回到家里,我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却听到厨房里有什么动静。 这是我租的房子,因为没钱,所以地方不大。 我跳下床,几步走到厨房,刚想弄明白是不是来了贼,却见到一个倩丽的背影。 陈淑莹? 她打扮得很简单,现在正洗着一大堆菜,忙得不亦乐乎。 我十分感动,可还是强忍着,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你是谁,来我家干嘛?” 陈淑莹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擦了一下脸上的汗:“你醒啦?我知道你家里没人,所以过来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的厨艺很好,前些日子,我每天都能品味得到。 想到这些,我心里一阵怅然。 我们过去的种种,再也回不去了。 见我没说话,陈淑莹笑着问:“我知道你喜欢吃烧茄子,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就弄好。” 我把她从地上拽起来,匆忙之下踢翻了洗菜的盆子,水洒了一地,我根本没空理会:“你赶紧走吧,我不需要你给我做饭!” 陈淑莹的笑容僵住了,我心里很难受,却不敢告诉她。 难道我要和仇人的徒弟纠缠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