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梦魇 凌梅却自顾说起来:“沈梦溪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了,还特地派人去壤驷调查乌力罕。哪知还真有乌力罕这个人,但他不甘心,又让我假扮你现身,想看看你的表现。呵呵,我觉得你掩饰得很好,但他却咬定了你是水剪月,欸,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呀?” “他那个人心思总比常人缜密,谁知道他是怎么判定的!”乌力罕显然心情不好。 “不过你放心。”凌梅拍拍乌力罕的肩膀,“他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我也不会说的哟!” “为何?” “徒增情敌。” 乌力罕抿抿唇:“莫非你哥是夜阑?”见凌梅吃惊的样子,乌力罕心中了然:“有其兄必有其妹,都爱这么自作多情。” 凌梅自小聪明过人,美貌异常,被众人捧在手心里长大,何时被人看低过?可眼前这个男人三番五次地打败自己,嘲笑自己,她这样优秀的女子在他眼里竟如此不堪,一向高傲自负的她怎能气过? 凌梅怒极反笑:“我心里可真有些好奇,那情皇到底有什么好?竟能让你这么神魂颠倒?我哥从小便对她念念不忘,她的魅力就如此之大吗?” 乌力罕不理她,她收起笑脸狠声道:“沈梦溪可是一直想要你的心脏呢,我若帮他剜下可又能得到大笔黄金啦!” 乌力罕冷冷道:“要杀就杀,啰嗦什么?” 凌梅格格一笑,柔声说道:“但我现在改变主意啦。我不像哥哥那么爱钱,我更喜欢做一些让人为难的事呢!我不但不杀你,还要让你忘了情皇,忘了全天下的女人,只喜欢我,心甘情愿地变成我的奴隶……” 乌力罕一愣,像是听到了天下最为可笑之事,哈哈笑道:“痴人说梦!情之一事最难控制,你若真有此等本事,尽管使来!” 凌梅吃吃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血红色的圆丸,不由分说,塞入乌力罕口中。 乌力罕真气虚弱,无力反抗,不由自主地将那药丸吞了下去,咳嗽一声,又惊又怒,厉声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话没说完,脸色顿时变得**一片,呼吸浊重,眼中直欲喷**来。 凌梅笑吟吟地看着他,伸手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挲,柔声说道:“我说是**你信吗?” “你!!!”乌力罕一口气没提上来,只觉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景象也模糊起来,感觉脸上忽然一片清凉。 凌梅摘下乌力罕的面具,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惊叹一声。 乌力罕的脸,准确的来说是鼻子以上的部分是朱红色的,这也就罢了,皮肤上鼓起来的是一根一根的青筋,蚯蚓一样密密麻麻的盘横在他脸上,而且看起来十分狰狞,像是那青筋马上就要爆掉了一般。 而鼻子下方的皮肤光洁白皙,嘴唇也丰泽红润,这样的美丽与丑陋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如此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凌梅都不忍直视。 凌梅轻握乌力罕的手,叹息道:“若想断了你对情皇的念想,总得先让我知道你们间的恩怨情仇。来,水剪月,告诉我,四年前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意气风发的寒月公子怎变成如今这模样……” 乌力罕身上热汗直冒,大脑飞速运转,嘴巴不受控制地将记忆里最阴暗的一面说出来。 四年前,鬼山。 躺在地上的水剪月感觉不到右手的疼痛,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他现在深刻体会到当初赫连被他暗刺一剑后的心情了。 “你不是也用迷药算计了沈梦溪一次?可见手段并不重要,达到目的就行。你输了,情皇陛下!” “好吧,我认输。只是那寒月公子是水秀山庄的少庄主,是被我骗来当保镖的,水家独脉单传,若断了水家香火我可过意不去。煜王能不能放他一条生路?” 脑中总循环着这两人的对话,还有赫连立刻时无情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水 剪月好想笑。自己只是护送情皇回国的棋子,呵,早该想到了,那个未曾对任何男子动心的人怎会对一个认识不过两月的人动心? “啧啧,这么狼狈的人儿是谁啊?”讥讽的笑声突然响在这早已无人的空地。 水剪月不可置信地看着紫衣公子正一步步向自己,那人在月光下笑得如妖精。 “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妖怪,嗯……也差不多吧,在你们这些凡人眼里。修炼了《寰宇》的我怎会被你轻易伤害?我这人优点不多,就一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 沈梦溪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修长的手指一抓,然后将粉末洋洋洒洒地撒在水剪月身上。 “这是引兽粉,待会儿会有一群热心的狼兄弟来替我好好招待寒月公子的!”沈梦溪一直笑着的俏脸突然变得阴霾,“你落得如此下场只能怪你自己!我和情皇相识时你小子还不知在哪个娘胎里呢!情皇是我的,任何想夺走她的人我都会杀了他!林雨桥也好,连煜也罢,他们都会和你一样不得好死!哈哈哈……” 水剪月看着那个接近疯癫的男子,苦笑。原来,这是他们四个人的爱恨纠葛,自二十年前,或更久以前就开始。而我,只是他们的感情故事里的小丑。 等狼群来时,水剪月倒没有多害怕。他只是不甘心,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甚至赔上性命,换来的却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 水剪月闭上眼,腥臭的野兽气息扑面而来,他握紧左拳,要是可以选择,他希望从未遇过赫连独终这个人。 尖锐的牙已咬上他的脖子,破了皮,溢了血,牙齿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嗷呜——”一声惨叫,身上的狼已被甩了出去。 睁眼望去,两个身穿异族服饰的人走入狼群,他们身上似乎有令狼群畏惧的东西,那些凶猛的狼纷纷让道,冲他们吼了几声然后就跑了。 两人站在水剪月身旁,俯视着他。年长 的那个察看了一下水剪月的伤势,皱脸一笑,说不出的邪恶诡异。 “原来煜王的迷药用在这人身上啊……这么好的底子,死了可惜,不行,我得带他回去!” 年轻的那个带着凶狼面具,单调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师父,他是该死之人,你不该得罪煜王。” “只要不被他发现不就行了?” 老者话音未落,右手已拿起地上的月寒剑快速挑断了年轻人的右手经脉,年轻人刚刚痛呼,右臂亦被老者生生撕下! “乌力罕,我的好徒儿,只好委屈你了!” 乌力罕咬着唇不说话。 “水剪月,以后你就是我鬼医的药人了!嘻嘻嘻……” 怪异的笑声充斥着寒冷的夜空,水剪月知道,自己落入了一个变态手里,从此将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水剪月每天不是泡在药水里,就是与毒物为伍。每次昏迷前他都以为自己是被折磨死了,但上天就爱和他开玩笑,他总会醒来!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能挨,鬼医也为之称奇,经过一个月的非人实验,鬼医竟要收自己为徒! 水剪月嗤笑,眼里是深深的厌恶,我怎会认一个怪物作师父! “你会的,因为你也会变成一个怪物!啊,光是想想我就兴奋得不行!”鬼医脸上的笑容接近疯狂,“高傲心慈的世家公子变成一个嗜血恶毒的丑陋鬼医,多有趣啊!” 水剪月抬高下巴,表示自己不会堕落成那样一种人。 “呵,你现在还是这么傲啊!从小修成的道德修养成为了束缚你心里恶魔的阻碍,那么第一步,我该打破你,打破你那可笑的尊严。只有尝尽了这世间丑陋,你才能改变自己,变得和它一样丑陋!” 水剪月想了很多种折辱他的可能,心里已做好准备,但看到鬼医带着三个壮健的壤驷人进来时,他没想到鬼医竟然变态到了这一步! 那一夜,是他不愿回忆的。被三个同性肆意**,他想咬舌自尽, 嘴巴却被腰带系住,**不受控制地留下来,又被他们舔去。闭上眼,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狼狈,身体却还在摇晃,耳边也是男人们粗俗下流的污言秽语。 一股恨意自胸膛升起,越来越汹涌,几乎将水剪月吞没!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承受这种痛苦! 第二天,进来为他清理的是那个叫乌力罕的人。乌力罕手指碰到他那处受辱的地方,水剪月明显颤抖了一下,一直闭着的眼猛地睁开,眼中饱含恨意。 “你的仇人不是我,你还是乖乖地让我清理比较好,不然难受的是你。”乌力罕淡淡道。 然后是一段静默,直到乌力罕清理完,才道:“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他吧,那个怪老头是为达目的什么龌龊事都能做出来的。而且……”乌力罕直线的唇线突然弯起恶毒的弧度:“用他教的东西慢慢折磨他至死,很有趣不是吗?” 水剪月一愣,没想到乌力罕想杀鬼医。 “鬼医的弟子没有不想杀师父的。而且,他已认定你比我优秀,我会在你把他杀死前就被他杀死!那个老鬼的训练方法很极端,我会暗中帮你最大程度减轻伤害……” 水剪月看向乌力罕,询问他的条件。 “让那个老家伙不得好死!”乌力罕眼神闪动,“即便我活不到那一日,你也要好好折磨他,把我的那一份补上!” 水剪月点头,眼里是从未出现过的凶狠。 接下来的两年,水剪月体会到了乌力罕所说的极端训练法。但身上的每一处痛楚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为了来日加倍奉还。他不会忘了赠予他于地狱生活的人,连煜,沈梦溪,还有……赫连独终! 当水剪月带上凶狼面具成为乌力罕,杀死鬼医出山时,在去拜访壤驷大汗的路上一直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嗜血恶毒的丑陋鬼医的呢? 丰润的薄唇弯起,仇恨是活下去的唯一支柱,这样活下来的人不会变成恶魔又会是什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