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柏奖当晚，黑色高清的摄影机黑压压地聚集在一处，闪亮如海的镁光灯照得会场一片星光璀璨，两百米的红毯展现出了惊人的气势，粉丝歌迷们在两旁激动地叫着自己喜爱的偶像的名字，那种狂热的倾慕几乎快要冲破苍穹。这种场景，即便已经见过多次，依旧让人觉得满心震撼。 我随着《大唐风云》剧组的主要成员，一起走在红毯上。 导演杜慕终于用心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穿上了黑色带着蚕丝质感的西服，外面套着一件双排金扣大衣，手腕的腕表显得率性十足。他的头发被发型师定型得精神奕奕，露出一张令人尖叫的脸，即便他已不做偶像十多年，但是年轻时那种震撼的英俊容貌，如今已经完全转化为成熟迷人的大叔气质。岁月的酝酿与沉淀，产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我穿着一件白色抹胸曳地晚礼服，贝壳状的胸托上缀满了一百多颗红宝石、水钻，下摆有一些雪白的羽毛，晚风一吹轻轻飘动，很轻灵的样子，Jolie说这种红宝石很衬我的肤色，我听完笑了笑，不知道陆瑜是否也如此认为。 虽然他答应过会跟我坐在一起，可是直到现在我却连他的人都联系不上…… 萧萧难得地将头发烫成了妩媚的波浪卷，身上的紫色亮片闪光长裙更是充满着十足的女人味，尤其是胸部中间的开叉一直落到腰际，露出姣好的“事业线”。她以往都是以酷劲、青春的形象示人，今晚则是铆足了劲儿转型，不过看看她身边陪伴的人，也就不难理解这一点了。 叶子澈一袭优雅的银灰色西服，正亲密地挽着萧萧的手，陪她一起走着红毯。 我们一起走在红地毯上，他看到我时，眼神闪了闪，温柔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是终究什么也没说。 有记者在旁边高喊：“萧萧，我们是易视网的，你今天的形象非常动人，可谓是事业爱情两得意，你有没有信心拿下今天的影后呢？” 萧萧妩媚一笑，看了一眼叶子澈，黑色的波浪卷往右滑下，露出大片裸背：“只能说，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那么凌影呢，陆总有没有祝福过你，如果获奖你们有什么安排吗？” 萧萧眼角的余光掠了过来，我低头看见她和叶子澈的手牵得更紧了，最终只是朝那个记者微微一笑。 欧式圆形吊顶上绘满了圣母颂歌的彩绘，充满着艺术的圣洁，雪白的墙壁上用玻璃框镶满了每一届金柏奖得主的得奖海报，排列了长长的两条，黑白两色的巨幅照片上承载着灯光、金像、感动、喜极而泣，以及一颗颗为艺术梦想而奋斗的心，它们在优雅的时光中，将一个个银幕时代给定格了下来。 每一次奖项颁发都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同时也是最令人沮丧失落的时刻，太多的人为了影片投入了全部的身心，但是得奖者只有一位！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奖项揭晓，无数次掌声响起，无数次掌声落下，无数次激动兴奋的神情流露在得奖者的面容上，无数次失落的黯然悄悄浮现在失意者的眼角。 主持人是那么诙谐幽默，提名的片段是那么精彩，得奖者的感言是那么深刻而令人感动。 幸福、激动、喜悦在整个金柏奖颁奖大厅上空盘旋。 然而，我身边的红色座位却自始至终都是空的。跟满场热烈的气氛相比，它的空旷显得那么冰冷而孤寂。暗红色的座背上贴着一张白色的座位名单，上面印刷着两个冰冷的黑色字：陆瑜。 从他答应的那一天到今天。 从今晚走红地毯的那一刻到颁奖典礼正式开幕。 他始终都没有来，也没有一个电话。 前排的萧萧和叶子澈依偎在一起，扫向观众席的3号摄影机时常将特写拉向他们，偶尔会拍到后面的我，以及右后侧的宋微。今日的宋微穿着一件Valentino的vintage黑色长裙，剪裁 大方简洁，不低胸，也不束腰，正面看有点平淡无奇，但是背后却有优雅的白缎成射线形相交，将整个黑色长裙进行了一次迷人而经典的黄金分割。 跟往日绯闻无数的样子比起来，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位坐在王座上庄重而寂寞的女王。 “……下面，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最佳女主角提名！”女主持人中气十足地宣布着，“这一次提名可谓是齐聚了最有人气最受欢迎的女星，让我们一起来看大屏幕！” 超炫的影片片段，随着浑厚好听的男声，一起出现在大屏幕上。 “金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萧萧，《大唐风云》。” 一段萧萧在电影里的表演被呈现在银幕之上，她扮演的太平公主帅气而活泼，跟现在这种妩媚迷人的样子截然不同，但正是这种反差，可能会在观众和影评人眼里更有加分。 萧萧的神情很是自豪。 “金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凌影，《大唐风云》。” 我跟武则天那段最戳泪点的母女情片段再度重现，《大唐风云》的票房实在太高，所以即便截取的只有几秒钟的剧情，但是许多看过的人还是立刻就陷入那时的情绪之中。这是一个从未享受过公主身份的女孩，在最后一刻，明明找到了渴望已久的亲生母亲，却咬牙道：“不是，我不是你的女儿。” 全场顿时陷入一片压抑之中。 大屏幕又播放了两个女演员的提名作品，只剩下最后一位——宋微。 她所主演的根据真人故事改编的影片《林萱》，虽然在《大唐风云》和好莱坞大片的夹击之下延迟上映，但是依旧取得了不俗的票房。 灯光师将巨大的圆形光束打在了她身上。 宋微朝着镜头优雅一笑，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在她身上酿成了一抹极其大气的气场，她整个人就像是一部华美大片，架构完美，细枝末节处都充满了韵味。跟这样的她一比，身边坐着的那些影星们顿时星光黯淡。 所有被提名的女演员几乎都是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宋微演技超强，并且连续三年蝉联金柏奖影后，而今又传出即将息影的重大消息，那么评委会不会因此而将这一座金柏奖的奖杯也留给她，让她不留遗憾呢？ 整场的灯光陡然一暗。 大屏幕透出一种灰色的光线，无数鹅毛大雪从上空簌簌落下，周围挤满了穿着华服的艺人，他们眼角眉梢在充满胶质感的画面中流露出羡慕、嫉妒、心口不一，而在这仿佛华丽的人偶布景之中，宋微所饰演的林萱在风雪之中与他们逆向而行…… 她穿着一件黑色晚礼服，没有束腰，因为这个时候她已有身孕。 尽管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承认这点。 但是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在这一群漂亮而满是虚伪的人群中，她只有影后这一种身份，尽管这个身份像是一个沉重而束缚的十字架，将她牢牢地钉在上面。所有人都仰望她，在她身上赋予各种定义与假想。她享誉盛名，众人嫉妒，这是被公认的影后时代，这是被公认的林萱时代，这是她最巅峰最鼎盛的时刻，可谁也不知道这同样也是她最痛苦最崩溃的时刻。 她向他们一一点头微笑。 她的脸上是影后式的得体笑容，可是镜头外的人却可以从那微笑的脸上看出一种逞强却崩溃的感情。这种感觉仿佛一股巨大的悲伤，将她层层包围，拖进命运的悲剧。她的眼睛大而迷人，比雪光还要美丽，比深夜还要深邃，任何人都可以模仿她的妆容，模仿她的发型，模仿她的衣着，甚至模仿她的言行举止，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精准地模仿出她的眼神——优雅之下，没有人知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忧郁的气质。但就是这种忧郁，却成了她最迷人的符号。 她匆匆走出颁奖大厅，就在这时——一名艺人忽然狠狠拽了她裙角一下！ 一片尖叫之中，黑色身影重重跌下楼梯，最后滚了几下 ，倒在沁着冰雪的地上一动不动…… 乌黑浸湿的发丝凌乱地沾在她的脸庞上，她美丽的眼睛痛苦地闭紧，唇色惨白，整个人颤抖地蜷缩着，一双纤细的手却拼命捂住腹部。雪花在夜空中狂乱飞舞，像是素白的冥纸冷冰冰地落在她的脸上。苍茫的雪地上，黑色的人影身下有一滩滩鲜红的血水流出…… 幸灾乐祸的眼神，拼命闪烁的镁光灯。 宏大的交响乐仿佛无情的命运向她驶去，从她身上狠狠碾过…… ——整个片段戛然而止。 可是几乎在场的艺人们都已噙着眼泪，尤其是有过类似感情经历的女艺人甚至已在拼命憋着哭声。这是一部极其文艺的影片，它的整体票房还不足《大唐风云》的七分之一。可在这短短十几秒的片段中，宋微那细致入微的眼神，就像是一只手将你狠狠拽入她的体内，同她饰演的林萱结合成了一体，共同感受着她跌宕起伏、辉煌而又悲剧的一生…… 萧萧先前听到宋微提名时，用力抿了一下唇，露出一副警戒的样子，然而片段一放完，她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沉默…… 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根本没有宋微如此有层次的内心表演，只是想一想，都知道自己无法体会那种又在鼎盛巅峰时期又在崩溃失意低谷的巨大的矛盾状态，更无法做到明明在对周围人得体微笑，却依旧能从那完美的妆容之下感受到一种不可抑制的痛苦，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为她痛哭…… 她所有的情绪是那么的内敛，可是却又强有力地散发到每一个人心底。 她就是影后。无谓林萱，还是宋微。 输了。不用等到结果，几乎所有的最佳女主角提名者都这样想。输了，这次的金柏奖肯定是宋微的。有些男影星甚至说道，幸好男女提名是分开的，否则遇到这样的对手，你就只能认命。 面对强大的演技，不认都不行。 女主持人再次拿出装有得奖人名单的信封，邀请颁奖嘉宾宣读，但是整个会场都已经非常安静，因为已经毫无悬念——这届影后，必定还是宋微。 “本届的金柏奖最佳女主角就是——”嘉宾念着名单，像每个获奖名单揭晓时一样，一阵急促的鼓点声响起，“就是——凌影！” 没有响起热烈的掌声，而是全场一片哗然，像是突然掀起的海浪。 萧萧突然扭头。 她妩媚的脸上，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箭一样凌厉地射向我，里面装满了与所有人一样的震惊和不能置信。其他座位上的艺人们也纷纷向我投来质疑的目光。 我惊呆了。 不，这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 我急忙望向主持人，用眼神表示询问，但对方却朝我轻轻点头。我又连忙望向宋微，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她整个人却很镇定，就算被其他人惋惜、不平的眼神淹没，她也依旧大方地回应。她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也只是淡淡一笑，做出“恭喜”两个字的口型。 我的眼前顿时被眼泪冲得一片模糊。 不，不要这样…… 那是将我带入电影之门的宋微啊，那是演技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宋微啊，如果她愤怒，她不甘，我的内心还会好过一些，可她完全只是平静地接受着这样不公的事实…… 泪如雨下。 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只剩茫然、浓浓的愧疚和手足无措。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奖绝不是我的。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偷，从宋微那里偷来这个奖。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奖励，而是一个可悲的笑话。谁来告诉，现在应该怎么做？陆瑜，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处理…… 然而，身边的座位依旧空荡而冰冷。 它冰冷地嘲笑着我。 我浑浑噩噩地走上颁奖台，我忘了自己的感谢辞是怎么说的，全然没有第一次的兴奋和开心，而台下更是一片沉默，没有期待，没有掌声，每个人都用一种含着敌意的 眼光看着我，手中沉甸甸的奖杯更像是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甩在我的脸上…… 完全记不清后来的颁奖典礼是怎么进行的，又是怎么结束的。 记忆和情绪一直很混乱。 巨大的内疚和自责像是不祥的阴影一直笼罩着我。 最后的记忆是，宋微如同一个即将下台，但是备受尊重的女王，优雅地卸任了。从此，这个影视圈将再没有她的身影。她没有得到最后一届的影后桂冠，没有完美地结束她的影视人生，可是，她却在所有人万分尊敬的目光下，从容地离开了这个承载着艺术与梦想的世界。 这是我人生中最悔恨的一座金柏奖。 这种悔恨，就像是身边一直空缺而嘲讽的那个座位的影子，在随后的几年里一直持续着。 金柏奖黑马——凌影杀出重围 无冕之后：宋微正式息影 金柏奖大爆冷门，最佳女主角奖项被严重质疑 凌影陆瑜疑似分手，影后宝座实为“分手费” 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宋微息影和我是否有资格获得影后桂冠两则消息，立即引爆整个网络，成为话题榜上讨论不休的焦点，甚至还有粉丝发起“宋微凌影：谁才是这届金柏奖真正影后”的投票帖。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的演技更精湛，谁更应该获奖，所有人心中都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看得出，我又怎么会没有自知之明？ 这是我迄今为止所遭受的最大的一场批判，除了替息影的宋微不值以外，我以前的一些影像、照片也被拿出来大做文章，“做作”“虚伪”“装腔作势”，各种词语被安在我头上……品优娱乐公司的企宣部则努力压制着这种风潮，淡化这件事的影响。这倒不是黄锦立突然大发慈悲，而是因为随后不久我的新专辑就会面市，如果一旦提前被市场厌恶，销量必定会遭受最大的冲击。 整整一个星期，我过得浑浑噩噩，饿了只吃点饼干。 窗户被遮光窗帘挡得密不透风，屋子里的空气压抑而浑浊。Jolie在电话那头叮嘱：“千万别拉开窗帘，别下楼，外面一堆记者等着拍你！也别上网！千万别想不开去上网，一定要记得啊！任何事情，只要熬过当下，就一定能收场。” 我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点点头。 没有说话的心情，也没有说话的力气，只是觉得累，像是一个在沙漠穿行已久的人，身心疲惫。金柏奖的奖杯垃圾般躺在地上，它像怪物一样嘲笑讥讽着我，同那些谩骂一起撕扯着我…… 一周之后，Jolie再次来电，说陆瑜已重回公司主持大局。 我在电话这头听着，没有什么反应。 就像那个童话故事中被关了三千年的妖怪，如果第一千年有人来，它会非常非常感谢他，第二千年也会，可是第三千年就不一定了。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一旦过了某个期限，连最初的渴望都被磨灭后，那就真的没什么可期待的了。 他可以就这么突然消失，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我又能说什么，又要说什么呢？ 不知道公司是怎么摆平这件事的，楼下蹲守已久的记者终于离去。新专辑只剩下最后几首歌，终于可以去录音棚完成最后的录音了。Jolie说，陆瑜一回来就到她那儿打听我的消息，打听了好几次，她问我和他之间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录完专辑再说。 录完歌后，已经是深夜。 街道安静得近乎凄凉，浅褐色的树枝狰狞地刺破初冬的寒夜，夜晚的空气冰得透心。我深呼吸了一下，整个胸肺浸入冷空气，好像人生也会跟着变得清醒冷静一点。走着走着，突然瞥见楼下有个高挑的身影。他站在车边，烟头已经落了一地。他风尘仆仆的，头发上是薄薄的霜。现在是凌晨两点，整个小区万籁俱寂，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在冬夜里站着。 “我不是在等你，只是随便过来看看。” 陆瑜才一开口，我 刚刚积蓄的冷静与清醒就崩然瓦解，眼眶发酸，可是双脚却又像被钉子钉在地上，走不到他跟前。没有这么容易的，没有可能他就这样一说，我就原谅他的。 他的脸一半溶于浓浓的月色里，一半显露在冰冷的夜空里，他的嘴角还是照常翘起，但是看上去却似乎有些苍白无力：“没什么事了，我这就回去。金柏奖那边……是我没处理好。我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陆瑜说完，脸上照例是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仿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是大事。他又看了我几秒，见我没有反应，最后才顿了一顿，又重复道：“那我回去了。” 我站在那儿，看着陆瑜打开车门，夜晚的气温实在太低了，他打了一个寒颤，猛地咳了几声，弯腰进去之前，又回头望了我一眼…… “你就这样走了？！”我终是开口。 他背对着我，声音似乎透着一点苦涩：“专辑那边不用担心，销量不会受影响，你会赢过萧萧的。”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红着眼眶，悲愤地冲着他的背影嚷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一回来不是谈金柏奖就是谈专辑，难道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陆瑜依旧没有回头。 “你要是不想参加金柏奖，不想跟我坐在一起，那你说啊，我不会勉强你！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一个都不接，一句话都没说就消失，现在回来又什么解释都没有，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让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傻瓜……如果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不会那么不知趣！只要你暗示一声，我凌影绝对不会缠着你！” 陆瑜一下子转身，突然一把狠狠搂住我，俊美的面孔在月影里显得有些吓人：“不准离开！” “可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要是在意，你会一句话不说就不见踪影？你要是在意，为什么一回来不是说奖项就是提专辑，根本就不问我心里怎么想？你根本就不在意我……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天，就算我晓得你应该不会有事，可是一想到你是突然没有音讯，我还是成日成夜地担心，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不是突然发生了什么状况……我担心又焦急，好怕你真出了什么事，明明我应该察觉到，可最后却什么都没做……只要一想想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就担心得不得了，这种担心比宋微得不得金柏奖，别人骂不骂我，新专辑销量好不好还要严重，严重一百倍一千倍！你知道吗？！” 他紧紧地搂住我，搂得很紧，像是担心一放手，我就会真的离开他。 “对不起，对不起。”陆瑜眼中闪过一丝心痛，带着极大的歉意，赎罪般地亲吻着我的额头，“让你担心这么久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一回来我就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也去Jolie那儿找过你……可你没接，Jolie也说你在专心录专辑……我以为，对你最重要的是你的事业。” “我没看到你的号码。”金柏奖后的那一整个星期，几乎全是记者的轮番轰炸，我通通没接，只看看有没有熟人的号码，然后再打过去。 “我的手机掉到水里坏了，换了一个新的，后来又发烧了几天……这次突然出差，没有来得及通知你，但这种情况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陆瑜不停地道着歉。 他高烧刚退，却在楼下等我等到凌晨两三点，他被初冬寒气沁入的发丝贴在我的脸颊上，有种湿漉漉的疲倦。金柏奖颁奖典礼时他不在我身边的失落，跟这种悲伤的触感比起来，突然就变得十分微小了。 我的额头贴着他的：“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你手机掉了，我不知道；你发烧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很在意跟萧萧的输赢，可是，你比她重要得多啊……” “对不起，对不起……”陆瑜不断地抚着我的背，像是许下了一个郑重的承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