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野很有耐心,带着夏星眠慢慢地、轻缓地跳下去。 她一边跳,一边说:“我什么舞都会跳,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探戈。你知道为什么吗?” 夏星眠摇头。 “因为探戈可以犯错。不像人生,走错一步,你就不知道会到一个怎样无可挽回的境地了。” 陶野很少和她说这么深的话。甚至可以说这是唯一的一次,她不是为了说教什么,而仅仅是从心底叹出一句感慨来。 夏星眠真的好心疼她。 她不知道陶野过去那些年究竟试了多少次错,才走到今天,走到现在她的面前和她跳舞。 她享受着眼下这个陶野所有的好,却再也无法参与过去那个陶野经历的苦。 这可能会是她一辈子的遗憾了。 太温柔的人不能认识得太晚。认识得晚了,也是一种罪。 夏星眠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的手往不正经的地方弹了过去。 陶野似乎对她弹琴的动作格外敏感,比寻常的触碰要敏感得多。舞步还乱着,她也再带不好了,抱着夏星眠,身体的重量都依附过来。 “慢点……” 她对夏星眠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点哀求。 “好,慢点。” 夏星眠低声答应。 她拥着陶野抵到墙上,两个人站着,就开始了。 陶野把后脑磕在墙面,仰着下巴,眼神朦胧地看着微喘的夏星眠,忽然问:“小满,和我跳舞,是不是和弹琴一样开心?” 这个时候,夏星眠脑子都是不清楚的,陶野问什么她都说是。 陶野笑了笑,抱住她,说:“那你以后不开心了就来找我跳舞吧,别去和陆秋蕊弹琴了。好么?” 夏星眠说好,说完以后,又接着说了两次好。 陶野的双眼紧促地眯起来,五指收拢,抓紧了夏星眠的头发。 她眼里有水光,随着身体一齐摇晃着,晃着,晃着,快要洒出来了一样。 “我的小狗,拜托,不要再走了……” 第40章 你喜欢吗? 音乐会到来的那天,夏星眠先被送到了会馆后台去做准备,陆秋蕊单独带陶野去观众席等待音乐会开始。 在休息室通道的窄口,夏星眠侧着身子站在那儿,偷偷看观众席上的那两个人。 后面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她一闲下来就来这里站着,想多看几眼陶野。 陶野和陆秋蕊坐在一起,陆秋蕊习惯性地搭着陶野的肩,偏着头和她说着话。 陶野微微笑着,不时点一点头,偶尔也会回几句。也不知道她们在聊些什么。 看陶野对陆秋蕊的态度,好像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夏星眠心情更复杂了。 那晚,她不是没有听见陶野说的那句话。正因为她清清楚楚听到了,她才纠结。 ——“不要再走了。” 这句话说得好像陶野真的想将她占为己有。 可是如果陶野真的吃了陆秋蕊的醋,她会像现在这样面色如常地与陆秋蕊聊天么? 难道是她想多了…… 也可能……那只是一时情动时胡乱说的情话,做不得真,她也不必介怀。 夏星眠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收回目光,抱着胳膊倚在墙上。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很怕自己把原本简单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可是有时候又怕自己想得不够多,错过了某些细节。 后台的员工过来,用带着意大利口音的英文叫夏星眠回去,说Charlie先生找她。 到了Charlie的休息室,转椅上穿着得体燕尾服的中年人微笑着看她,邀请她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夏星眠坐好,Charlie开口用中文别扭地叫了声:“夏小姐……” “您会说中文?” “No……”Charlie摇头,“Justforyou,onlythissentence。”(只是为你学的这一句。) 夏星眠表示受宠若惊。 Charlie继续用英文和她交流,说这两天她在合奏团里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非常好,他已经许多年都没见过像她这么有天分的钢琴手了。 夏星眠说谢谢。 Charlie又问了她的年龄,还有多久毕业,以后打不打算考金融的研究生。 夏星眠说自己也不确定。 Charlie认真地和她说,她有很完美的一双手,天生就是弹钢琴的。 夏星眠:“嗯……” Charlie忽然问:“MayIhaveyourphonenumber?”(可以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夏星眠:“Youhavegivenmeyourbusinesscard。”(您之前已经给过我您的名片了。) Charlie:“I''mafraidyouwon''tcontactme。”(我怕你不会主动联系我呀。) 夏星眠沉默了片刻,说自己是要回国的。 Charlie:“IcangotoChinainthefuture。”(我可以去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