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眠欲言又止。 最后,她有点僵硬地说:“那我给你打借条。” 陶野笑了,揉着夏星眠的头发,声音也漾着淡淡笑意。 “不用了。毕竟,你的手除了要弹钢琴,或许……也还要弹……” 夏星眠的手指紧张得发凉,忍不住吞了吞唾液。 她觉得她猜到了陶野想说的话。 ——“或许,也还要弹「我」。” 但陶野没有把这最后一个字说出来,她只喃喃了前半句,把夏星眠的心也留了一半,挂在崖壁边,高悬欲坠。 陶野笑了两声,说:“开玩笑的,别在意。” 夏星眠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无意地开了个玩笑,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底又涌起了和那晚一样的冲动。 ——她好美。 ——好想和她接吻。 其实,陶野一直都是很美的。 不论是化着精致的妆在台上跳舞的她,还是此刻卷发松散,慵懒地半靠在自己的床头笑吟吟的她。 她的口红,她的香水,她手腕上鸢尾花的刺青。甚至她鼻梁上的痣,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独特魅力。 那是夏星眠还不曾涉足过的一个世界。是只有混迹于社会樊笼多年,才能镌入骨子的风尘味。 美若陶瓷。 艳若野火。 “姐姐……”夏星眠闭上眼,忍不住用睫毛蹭起了陶野的下巴。 陶野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荷尔蒙的紊乱,她用食指轻戳夏星眠的眉心,警告:“手还肿着,想干什么?” 夏星眠有点心虚:“没想干什么……就……抱一下……” 陶野盯了她一会儿,无奈道:“怎么看外貌是个小仙女,脑子里却是个小色狼。” 夏星眠声音更小了:“我没有……” 脸颊更烫了。 她正对自己失去控制的荷尔蒙懊恼着,忽然,一根凉软的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她迷糊地抬眼,蓦地感觉到一阵温热的呼吸靠近了来,陶野微垂的睫毛近在咫尺,什么东西轻轻咬住了她的下唇。 陶野在吻她。 咬住她的,是陶野的牙尖。 “手好了以后再做,好么?” 唇齿贴合时,陶野在吻她的同时含糊地问她。 夏星眠觉得空气又浓又稠,天花板也好似旋转了起来。她仿佛是睡在流沙上,欲望与混沌正在吞噬她的全部理智。 像有很多小手,拽着她,一点一点下沉。 下沉……下沉…… 理智沉到底时,她支起身子,想要压到陶野的身上去。 可是手才撑到床沿,指节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直接倒抽了口凉气。 “嘶……” “怎么了?”陶野忙搂住她,捉起她的手腕看了看。 看清指节那里的伤后,陶野啧了一声,有些自责,“我不该逗你的。” 夏星眠握着手腕,窘迫地别过头去。 陶野笑了笑,起身去拿带来的骨质宁搽剂和消炎药,温柔地叹气:“你也是的,这么不经逗。” 被调侃这么一句,夏星眠脸又红了,闭着嘴,不说话。 陶野拿来喷剂和药,合膝跪坐在床上,低着头帮夏星眠上药。 夏星眠感觉到冰冰的喷雾洒上手指,这阵清凉将指骨的肿热,连同心头的那股躁意,一同抚平了。 她喃喃:“姐姐……” 陶野抬眼,“嗯?” 夏星眠闭了闭眼,喷好药雾的手指微微蜷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今晚还好有你在。” 陶野弯起唇角,像平常那样柔柔地笑,又低下头专注上药了。 灯光下,她的睫毛又密又翘,在下眼睑投出两弧阴影。耳边的银色耳环映着光在闪。 夏星眠悄悄地盯着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的冲动。 ——留在她的身边。 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想一想这个念头由来的原因,大脑就陷入了低烧的昏沉中。眼皮慢慢地合上,眼前的一切开始重影。 陶野也开始重影。 变成了好多好多个陶野。 在快要睡着的时候,意识与逻辑都处于最混沌之际,她忽然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补圆了刚刚那个模糊的冲动: 要是真的有好多个陶野就好了。 一个去陪陆秋蕊,一个去酒吧给客人跳舞,一个在不知名的地方煮着不知名的汤。 还有一个,永远留在她的身边。 . 第二天,一大早,陶野就端来了药和水站在床边,在夏星眠醒来的第一时间喂她吃下。 “走啦,去医院。” 陶野拖着睡眼惺忪的夏星眠起床,洗漱,给她穿衣服,戴围巾。 夏星眠乖乖地穿戴好,跟着陶野前往医院。 挂了号,拍了片子,医生仔细看过,说是指骨有骨裂。 “和骨折一样,也需要裹石膏的。”医生解释,“虽然骨头没有明显移位,但如果不固定不保护,可能会导致畸形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