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早点来,他们能早点离开。 薛锦棠屏气凝神等待,脚都坐麻了,却迟迟不见有人来。那些人依然站立如初,若不是长着人的模样,薛锦棠几乎要以为他们是穿着衣服的树桩。 她心里对他们等候的那个人存了几分怨怼,怎么这么久都不来? 长廊另一头终于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薛锦棠循声抬头,见一个双腿修长的男子穿过长廊,踏上石径,背对竹林而站。 他穿着玄色直裾,系着炎色绣龟背纹腰带,乌黑的头发、宽阔的肩膀,后背笔直挺拔如劲竹,细腰窄臀倒三角的背腰下,两条修长笔直的鹤腿。 他身上带着一股沉稳凛冽又危险的气息,便是一语不发,也让那几个侍卫面色比刚才又严谨低肃了几分,就连薛锦棠也紧张莫名。 薛锦棠暗暗惊心,这个男子好强大的气场。 “主子。”为首的侍卫毕恭毕敬地上前禀报:“已经招了。” “就按老规矩吧。” 玄衣男子声如其人十分稳健,低醇沉厚的声音好像从大地深处传来般十分有穿透力,让人听在耳中,落在心头,却又带着毋庸置疑的凌厉。 薛锦棠瞪大了眼睛,老规矩是什么? 趴在地上的那个男子听了这句话瑟瑟发抖,匍匐着朝前要求那男子原谅,只是不知为何他张大着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首的侍卫上前给地上的那个男子喂了一粒药丸。 吞了药丸之后,地上的那个男子面色红涨,脖子上青筋凸起有筷子那么粗,他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胸口,两条腿乱扑腾,很快就七孔流血而死,十分惨烈。 光天化日,就这样在寺院禅房行凶,这些人胆子之大,手段之残忍令人震惊。 薛锦棠涩涩发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以防忍不住惊叫出声。 除了自己被害,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行凶。 心头砰砰直跳,她在心中念佛,希望佛祖保佑这些人赶紧走。 好像老天爷故意与她作对一般,被压麻的那条腿突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踢到了落在地上的竹叶,发出虽然轻微却不容错识的声音。 薛锦棠脑中一懵,巨大的惊恐涌上了她的心头。 玄衣男子突然转过头来望向竹林,脸庞清晰地映入薛锦棠的眼帘。 被太阳晒过的皮肤有着蜂蜜一样的颜色,浓密入鬓的剑眉有着让人无法忽略的英气,一双眼睛如han潭般幽深,如猎鹰般凌厉,锋锐逼人。 他视线如刮骨钢刀,这般直直望过来,薛锦棠觉得呼吸都停止了。 ☆、12.爬窗 “喵呜~ 喵呜~ ”一只乌云盖雪猫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抖了抖身上的毛,姿态优雅地跑开了。 男子收回视线,抬脚离开。 八个侍卫紧紧跟随又保持着一定距离,一行人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被毒死的那个人也被带走,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薛锦棠用手撑着石凳,大口大口喘气,又才捶打揉捏发麻的那条腿,勉强可以走路就急匆匆离开了这个禅院。 正好遇到前来找她的慧明僧人:“因怕有人闯进来,这新建的理事房摆了阵图,一般人是会迷路的。” 慧明僧人见薛锦棠脸色发白,柔声致歉:“是师兄不好,忘记告诉你了。不用怕,没事的。” 他掏出素面麻布帕子递给薛锦棠。 薛锦棠本想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师兄,想想又怕给慧明师兄惹麻烦,只接了帕子一边擦汗一边轻轻摇头:“我没事。” 薛锦棠决定将事情压在心底,过段时间看看再说。 郑执听慧明僧人说薛锦棠走丢了,急得团团转。此刻见薛锦棠出来了,转忧为喜,三步两步走到薛锦棠身边,一把牵了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怎么样?没事吧?” 慧明僧人视线落在郑执与薛锦棠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上,目光定了定,无声垂眸。 出门的时候薛锦棠说一个时辰就能回去,现在几乎快两个时辰了,郑执会着急上火,一时做出从前照顾她的举动也很正常。 薛锦棠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带了歉意说:“是我乱走迷了路,让你久等了。家里舅母该着急了,我们快回去吧。” “不要紧。”郑执声音比刚才松了很多:“时间还早,我们来得及。” “师兄,我走了。”薛锦棠双手合十,像从前那般给慧明僧人行了个道别礼:“如果有师父他老人家的消息,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阿弥陀佛。” 慧明僧人目送她离去,双眸慈悲一如既往。 他们按原路返回,因为之前走过一遍,大部分路障被清理了,回程格外的快。 爬上墙头,顺着槐树进了院子,穿过草丛,小满正六神无主地张望。 “少爷,表小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小满一脑门子汗,手足无措道:“王妈妈来了半天,在院子里堵着呢。太太拦着,一开始还能好好说话,这会子已经吵翻了天了。” 郑执脸色微落,抿紧了嘴角,看了薛锦棠一眼。 薛锦棠目光也是一沉,她没看郑执,只是问小满:“王石斛家的是自己来的,还是跟薛锦莹一起来的?” “是一起来的,就是三小姐一直说要见您。”小满急得快哭了:“少爷,这该怎么办?” 薛锦棠也望向郑执,毕竟他信誓旦旦保证说王石斛家的一定不会发现,还为薛锦莹冲了她两句。 现在郑执该如何解释? “是我要带你出来的。”郑执看着她说:“是我见你被关了两年想带你出来走走看看,是我鼓动的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走吧,我带你回去。” 薛锦棠心头一动,她没想到郑执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样的稳妥能承担,或许这就是那个小姑娘深深爱慕他的原因吧。 “不用如此。”薛锦棠微微一笑,菱形的嘴角上扬,露出几颗洁白如贝的牙齿:“我屋子里有一扇窗户,我们爬窗户回去好了。” 郑执眸光闪动,心底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薛锦棠以为他不信,在前面带路:“走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郑执跟上去,随薛锦棠来到她院子后面,果然有一扇窗户。薛锦棠走到窗户边,高高举起手,三长两短敲窗棂,窗户就打开,露出杏红带着欣喜的脸:“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快些进来,舅太太跟王妈妈吵得正厉害。” 杏红说着,从里面抛出一个绳梯:“绑好了,小姐上来吧。” 郑执目光诧异。 薛锦棠竟然还准备了绳梯,她是不是早就猜到王石斛家的会过来?或者说她对他也不甚信任? 所以,她留了一手,并未把有绳梯的事情告诉他,就像那棵倾倒的树,如果今天他没有带她出去,他是不是根本无从知道。 或许薛锦棠是想告诉他的吧,在今天他们出去的路上,薛锦棠主动提起今天行程的保密事宜,是他心存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