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门娇

杜振熙看陆念稚不顺眼。陆念稚却看杜振熙很顺眼,拿她当一戳就炸毛的宠物逗弄。然而举头三尺有神明,出来混迟早都要还。一向不走心的陆念稚,在发现杜振熙的秘密后,幡然醒悟想走心,还想走肾。可惜常年逗弄宠物的影响太坏,改逗弄变勾搭的道路长且阻。节操什么的,不...

第 21 章
    仆似其主,明忠的脸皮和陆念稚一样厚。

    杜振熙怒舀一勺药,已然懒怠吹凉,伸手就往陆念稚嘴角戳。

    陆念稚含着汤药低声笑,长长哦一声道,“是吗?都说养大小的累死老的,我还当小七尚未及冠成人,就开始嫌弃我这个四叔老了。还好,是我多想了。”

    求多想,求误会。

    她要是再接他的话茬,就是傻!

    杜振熙加快喂药的速度,原话奉还道,“张嘴。”

    一海碗苦海,怎么就堵不住陆念稚的嘴!

    陆念稚乖乖张嘴,顺带勾唇道,“小七喂的药,果然是甜的。”

    事实证明,恶趣味是可以带歪味觉的。

    苦药能变甜才有鬼了!

    杜振熙恨不得替陆念稚干了这碗药了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干咳。

    “我可算是开眼界了。就没见过哪家叔侄跟你们似的,天伦之乐也跟寻常人家不同。”安大爷抱手在胸,斜倚着门槛左看一眼陆念稚,右看一眼杜振熙,哈哈笑道,“一个拿侄儿当宠物逗,一个拿叔叔当朋友怼,不像叔侄,倒像欢喜冤家。”

    欢喜?冤家?

    杜振熙一阵恶han,丢开空碗瞥一眼身旁凹陷的坐垫,猜测安大爷便是先前的座上客,忙起身行礼,“安大爷。”

    “七少请坐。”安大爷示意杜振熙不必多礼,玩笑一句便揭过不再闲话,一行落座一行开口,解了杜振熙的猜测,“我才离开一小会儿,七少怎么来了?我刚才出去已经吩咐下去了,来年杜记瓷窑竞标皇商,我安记瓷窑能跟着占五成份额,全权协理杜记瓷窑出品上贡的所有瓷器类目。”

    此时三人对面而坐,他不看身边杜振熙,只盯着陆念稚搓着手道,“四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你可不能食言而肥。不用等明天,从此时此刻起,我安记瓷窑就唯你马首是瞻。只等你名下大掌事一到位,要怎么做做什么,但凭差遣。”

    安记瓷窑是十三行里的老字号,被杜府这个新秀压制多年,不是没有怨没有妒,但商人位轻反而更加看重诚信,只要不是逼不得已,都讲究和气生财,眼红不甘是一回事,生意交情是另一回事。

    如今天上掉馅饼,还是杜府主动送上的馅饼,顿时砸得安大爷坐不住,当下就急着交待家下人,好马上坐实话头。

    能做杜记瓷窑的承包商,也就等于间接沾上了皇商的光。

    这等白得的好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安大爷喜得无可无不可。

    杜振熙讶然。

    杜府乃连任两届做足六年的皇商老资格,各类事体早已驾轻就熟,全无外包的必要,陆念稚哪儿来的奇思,竟突然拉安记瓷窑合伙,还一气许下了一半的份额?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没有自家人拆自家人台的道理。

    她不作声,只目露疑惑和审视的看向陆念稚。

    “我的人只管盯品质和货期,具体事宜全凭安大爷自主铺排,不必一一请示。我省事,你也便宜。”陆念稚开出的条件极其宽松,不动声色的回视杜振熙,话却是对着安大爷说的,“我不仅不会食言,还要请安大爷另当一份差事。现在小七也在,正好说说这件差事。”

    和她有关?

    杜振熙神色一正,安大爷继续苍蝇式搓手,期待道,“四爷只管吩咐。”

    陆念稚掩袖续杯,将新沏的茶汤推向二人,笑道,“我要重开奉圣阁。”

    他要,不是他想。

    显见势在必行。

    安大爷刚碰到茶盏的手仿佛被狠狠烫了一下,缩回手握拳抵着嘴,惊道,“奉圣阁?贵府老祖宗在世时的那个奉圣阁?!”

    陆念稚不鸣则已,一出手就玩很大。

    杜府开宗老祖宗荣归广羊府时,随着御赐宅邸一同建造的,还有一座风景错落、庭园有致的城郊别业,后挂牌为“奉圣阁”对外营业,业务做得又杂又奇葩集当铺、钱庄、慈善堂为一体,三项主营业务看似不搭噶,实则有着剪不断的相互关联,一时声名大躁、风光无两。

    在外人眼中,名不见经传的杜府之所以能迅速起家,一靠老祖宗身上的圣恩,二靠同样沐浴圣恩的奉圣阁。

    却不知老祖宗荣归时,御赐的财物轻易动不得,只能供在祠堂吃香火,杜府生计和奉圣阁支出已经用尽老祖宗的体己,杜府表面风光,内里过得苦哈哈。

    转机在于老祖宗不愧是侍奉过两位帝王的退休宫嬷嬷,世面见很多艺高人胆大,顶着御封光环打通门路,敢拿奉圣阁做挡箭牌,私下做起贩卖私盐的行当。

    临终前,唯独放心不下奉圣阁,命子孙关闭奉圣阁,彻底了断私盐勾当。

    人走茶凉,老祖宗去世后没两年,杜府明面上能拿的盐引,也被府衙尽数收了回去。

    禅尽竭虑造就的风光,带给杜府的何止立命根本,更有老祖宗穷尽半生、为后代付出的一腔心血。

    不明真相的群众一阵惋惜。

    杜府诸人,更是愧且遗憾。

    时过境迁,如今陆念稚要重开奉圣阁,自然不会再涉及私盐一类的不当营生。

    杜振熙看向陆念稚的目光略恍惚,喃喃道,“为什么?”

    “只为老爷和太太的遗愿。”陆念稚无谓一笑,轻轻揉了揉杜振熙懵圈的小脑袋,温声道,“老爷和太太临去前,除了要我照顾好杜府外,只有一个遗愿若是时机合适,就重振奉圣阁的门楣。”

    他口中的老爷和太太,是杜振熙早已去世的祖父祖母,也是做主认下陆念稚为养子的当事人。

    似乎除了她和幼弟十一少,陆念稚对东府、西府的其他人,包括曾祖母江氏在内,称呼一向过于客气。

    但不叫父亲母亲,不代表他不感恩不敬爱,不孝顺。

    该他做的,他从来责无旁贷。

    杜振熙无奈的发现,任外事纷扰,骨子里她对他,其实信任、信服。

    她下意识捂着被他揉乱的脑袋,神思渐渐坚定,“四叔,您要我做什么?”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乖徒弟,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快。”陆念稚弯着瑞凤眼,挑着眼尾微微笑,“让你来庆元堂见我,为的就是给你派活计做。这次我出外巡视生意,一小半是为了来年皇商竞标,一大半是为了奉圣阁重开的事。

    外地的香料、茶叶、药材分号,我已经做主转手变卖。清算好的账册在明忠那里收着,你回去时和手信一并带走。除去杜记瓷窑和西府的绸缎行外,连着广羊府其他小头营生一起,算一份总账给我,回头尽数都投进奉圣阁。”

    那晚他说有得她忙的,这一摊子事派下来,果然足够忙死她。

    杜振熙甘之如饴,不理陆念稚说着正事不忘自卖自夸,只沉吟道,“一个月内,我把总账明细做出来给您。”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