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笔墨纸砚不过是寻常事,差不多能用就行了。至于别家的笺纸值金几何,实在不在她关心的范畴之内。 见沈檀书不说话,何清沅叹道:好了,账面也还是小事。关键的是你作为东道主,不说要你多么能言善道,起码的招呼客人你总要做到吧。这还只是那两家的姐妹们,不过十来个人,也没太多讲究。若是你日后做了别人家的夫人,开一场大宴,还要考虑各家如何排位,到了过年过节宗族祭祀的时候,也少不了调度府里一切。这些可是你从书本里学过的?” 何清沅一边看着呆呆懵懵的沈檀书,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道:大人这是怎么管教你的,竟然把你养成了这副模样。还说是以前家里穷,吃过苦的呢,倒还不如我。” 沈檀书回过神来:这个也不能怪他。我兄长怎么说都是个男人,他也不懂这些事情,所以才会把这些事情都扔给了五味他们。若是让他做这些,只怕他也做不好呢。” 何清沅嫌弃道:做不好大人也把你这个小姐拉扯大了。你还有的学呢。” 沈檀书愁眉苦脸道:唉,要是能不嫁人就好了,你说我兄长至今还没娶妻,为什么反倒还要bī着我学这些。” 早晚都要做的事情,你就不要抱怨了,”说到这里,何清沅突然一笑,我突然想到,你下的帖子,那两家的姐妹们居然一个不落地都要来了,真是有趣。” 沈檀书附和着:是啊,都来了,我当初只是说让她们俩带上家中要好的姐妹,也不知怎地,回信给我的时候还来了那么些人。” 何清沅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看哪,她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沈檀书一时没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何清沅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就是说,她们可不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冲着我来的又是冲着谁……”沈檀书自己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我兄长?” 可不是嘛,沈家固然今非昔比,但最能让这些官家闺秀们趋之若鹜的,不还是她那位至今连婚事都没定下来的兄长。即便她请了她们来,只怕对方也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何清沅故作正经道:要我来说,大人这次这样急着催促你,倒未必是急着让你先定下亲事。毕竟他这个兄长在前都尚未嫁娶,还没轮到你的时候呢……” 沈檀书果然顺着她的思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是想拿我当幌子,让我在家里开诗会,招来一大群闺秀们,然后他趁机定下婚事?” 何清沅无辜道:我可没这么说过。” 沈檀书虽然上了钩,但心胸还是很开阔的:真要是这样那也好,他早早地定下亲事,也算是了却一段心病。省得京城里那群人再在背后说些难听的话,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呢。不过既然如此,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不知情识趣,回头我想想怎么给他创造机会就是了。” 何清沅认真道:好了,我刚才说的可都是诓你的,大人说不定自己心里早有主意,你最好不要自己想一出是一出。”最关键的是,她很怀疑沈檀书这个小呆子一拍脑瓜能想出什么馊主意。 不,”沈檀书敛容正色道,我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等过段日子,他若是还bī我,我便想办法把他也带去作诗去。” 何清沅本意只是说个玩笑话,没想到沈檀书当了真,真打算拉上沈端砚一同蹚浑水,不由得gān笑两声:这样不太好吧……” 沈檀书摆摆手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你快来帮我查账吧,五味这给我堆了好多的账本呢。” 行啊姑娘,十两银子一本账,你看这个价钱怎样?” 好啊你,不过才出去一日,回来就做上了这jian商的勾当。” 说说笑笑之间,日头一点一点西移。 时间流逝得飞快,转眼就入了夜。 书房内,烛火摇曳。 六安低声道:大人,听人说年家的人已经快要走到京城了,想来不日便能抵达。” 沈端砚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年家的声名在民间不显,又并非权贵,但在这大周官场却是赫赫有名。早在前朝时,年家就是世代书香,虽然并不如何显贵,也未曾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清贵的名声却在士林中久久相传。 到大周朝建立,太祖亲自征召当年的年家人担任太傅一职。算到如今,年家往上数至少已经出过三位帝师,每一代年家人都有在朝中任职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家子嗣不丰,几乎是一脉单传,到了这一代,才有了开枝散叶的兴旺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