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夜还有些凉,尤其是空dàngdàng的巷子,总不时有风灌进来。 戚七打了个喷嚏,还要打第二个,就听李慡说:别跟刘汀往一起混了,学得油腔滑调的。”于是那个喷嚏就生生憋了回去。 他说这叫社jiāo技巧,女人可喜欢了。” 屁,他找的女人都能给你当妈!” 戚七抓抓头,心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他怎么觉得两个人没搭在一个调频上? 小白眼儿láng。”李慡忽然叫。 啊?”戚七下意识就回应了,然后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万遍。 李慡没看他,反而转过去,亮出结实的后背。然后戚七听见他说:上来。” 戚七不明所以,愣头愣脑地站着没动。 李慡叹口气,转过身弯腰跟他平视:其实你可以催眠我第二次的。” 戚七吓了一跳,条件反she似的狂摇头,就像根风中摇曳的可怜的豆芽菜。 李慡很平静的继续说:但我发誓,再有一次,当然,我是指被我发现,我就真再也不认你了。”说完李慡也不等小孩儿回答,重新转过去,微微俯身,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戚七想也不想就窜了上去,伏在李慡后背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 李慡捞起小孩儿两条腿,问:你知道这条巷子的尽头是哪儿吗?” 戚七摇头。 李慡笑,就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看得到似的,而下一秒,他忽然背着戚七狂奔起来,那是更甚于百米冲刺的速度! 戚七那年逾古稀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咬着李慡的耳朵喊:哥,你疯啦!” 李慡清亮的声音在巷子里格外动听。 不是疯,是风中追风,搂紧了,掉下我可不捡——” 戚七那上扬的嘴角再收不住。他听着风从耳边凌厉刮过,快极了,他想振翅高飞,又怕一扑棱翅膀,怀里的人就不见了。他飞快在李慡后颈啄了一下,比蜻蜓点水还要轻快,快到他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得逞了。 受害人依旧狂奔,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占了便宜。 戚七满足地叹口气,低下头把脸死死埋进李慡的颈窝,努力让自己沸腾的心情在三十七摄氏度里降温,这样他才能克制住对全世界呐喊的冲动。 看见没,这是我哥! 这是戚七在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喜欢的人! 那一晚,两个人都有些疯。明明没喝酒,可当积蓄多时的情感终于爆发,却比陈酿还要醉人。之于戚七,自是重又被人接纳的欢喜,之于李慡,则是重又寻回记忆外加一个弟弟的哈皮。 一同寻回的,还有那时的心情。 在李慡略显简单的大脑看来,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明明人还是同一个,可当记忆cháo水汹涌回归之后,他莫名的就想对小孩儿好,宠着他,护着他,与一年半前毫无二致。不,应该说更甚,那是种很难jīng准描述的情感,发生且只发生在特定的时间环境人物事件里,一旦错过,再不会有,一旦赶上,也再不会忘。于是十五个月的空白尽数缩略,十五个月前的心情恣意延续。 再有一次,我就不认你了。 他不知道这对小孩儿有多大的威慑,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严厉的态度了。 那一晚刘汀入睡极早,却先被帕塔的电话吵醒香艳梦,再被李慡的凿门中断回笼觉。开开门,chūn风扑面,笑靥醉人,欢声笑语里夹着气喘吁吁,他以为自己看见了两个病人。李慡坚持要回家,拒绝了刘汀留宿的邀请,刘汀也没盛情挽留,挥一挥睡衣袖,祝福对方一路好走。关上门,戚七兴奋地说他认我了!刘汀波澜不惊地打了个哈欠,看着对方的红扑扑的脸蛋儿,说哦,我还以为他爱上你了。 戚七高昂的心情丝毫没受到影响,自顾自HIGH了三天,失眠三宿,终才落回地上。期间他给李慡打了好几个电话,多是晚上,赶对方不工作的时候,李慡很受用,每每聊起来没完,也不用说什么有营养的,反正就双双眉飞色舞哇哈哈。 作为一个打酱油的,刘汀都险些被带成jīng神病。 六月末,夏雨突然而至。常常是艳阳高照种毫无预警一记闷雷,那雨就下来了。反反复复持续了一个多星期。 这段时间帕塔就一直蹭在刘汀家,吃喝住一条龙——薄荷又出国考察了。 刘,你家真舒服。”某日大雨正酣,帕塔趴在沙发里,闻着空气中的泥土香,忽然感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