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为我治伤。您若执意要杀太妃,我也不会独活的。"嘉王妃望着嘉王道:"自我进宫那日,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晁林和锦阳呢?也不管了么?"嘉王冷笑:"为了太妃抛夫弃子?王妃好一个情深似海。" "儿女大了。况且太妃只有我一个,可王爷不是。"嘉王妃黛眉微蹙:"王爷有机会不断地追寻爱情,以前有后院,将来还会有后宫,实在不差我一个。所以,臣妾斗胆求王爷开恩。杀了我,或者休了我。" "杀你或休你?都不可能。王妃不是要我放过太妃吗?那你便斩断情丝准备好好地做我的皇后吧!"嘉王起身道:"宫中还有许多事等我裁度,王妃静养着吧。为了儿女与皇家颜面,你与太妃之事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我不配做皇后。"嘉王妃断然拒绝,"烦王爷替我给锦阳晁林带句话,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住他们。" "你要做什么?"嘉王的心陡地凉了。他知道王妃身上有股固执无害的狠劲,比如可以多年不理他,也不见太妃。也可以忽然之间毫无预兆地离开王府入宫,不顾自己的安危。嘉王担心起来,即便他被欺瞒多年,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发妻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嘉王妃沉默不语。 "王妃以为本王如今还在乎你的生死么?"嘉王气得放了狠话:"要与太妃殉情便去,本王绝不拦你。"说完拂袖走出了寝殿。 太妃站在主殿前,此刻没有人再拦着她不让她见皇上最后一面了。可身后的殿室之中躺着伤重的嘉王妃……亡子与重伤的爱人?太妃没有犹豫,转身进了殿内,正遇上气冲冲往外走的嘉王。 嘉王立住与太妃对望着,伸手拦住了太妃的去路。 "她现在需要人照顾,王爷有本事就留在此处陪她,不然,就将她jiāo与我照顾!"太妃直视着嘉王道。 "她有寻死之心,你若还有些良心,便替我劝着些。伤口瞧流出的血,必定不浅,她不许我碰,你替她简单包扎一下等太医来。"嘉王大步走出殿外,没有再回头。 "娴儿……"太妃走到chuáng前,拉住嘉王妃的手。 嘉王妃缓缓睁开眼,见太妃来了责问道:"怎不去看皇上?如今外面太平些了,娘娘多带些下人同去不会有事的。" "是我害了你。"太妃哭着用脸蹭着嘉王妃冰凉的手背,内疚到难以呼吸:"是我招惹的你,是我死皮赖脸央你进宫作伴,是我毁了你和嘉王和和美美的小日子……都是我的错,不该与你相识。" 嘉王妃伸手抹去太妃脸上不住滑落地泪,笑着道:"臣妾三生有幸。" *** 月门宫内,游婵捂着怜月的双眼将她按进怀中,牢牢遮挡住她的视线。 "不必怕。我送娘娘回屋。"游婵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方才柔柔弱弱的霁嫔竟然救了她。她一不留神欠下霁嫔一条人命,一命还一命,她不能再有杀这人的念头了。可即便不杀她,也还觉得欠着人情。 就好比你被人施了救。总不能对恩人说:"恩人,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但我本要杀你,如今打算放你一条生路,咱俩便算扯平了。"这岂不是歪理? 这样一算她竟稀里糊涂地欠了霁嫔两条人命。 走到房门,游婵无情地将怜月推进屋中迅速合上门,然后在门外冷冷道:"娘娘别出来,容我收拾一下。"她是怕了屋里的主仆二人了,若不小心吓坏了二人受难的只会是她。想想那一声声惊叫,那浆糊似地粘在身上的二人,游婵便觉得头疼无比。 把几个假太监抬到后柴房,用火清理gān净后,游婵又回了房中。 不过离开片刻,怜月与阿莱已经快被吓疯了。 "还以为您不会回来了!"怜月和阿莱又又又又扑进了她的怀里。正当游婵无奈地叹着气,怜月突然拉着阿莱猛地从她身上弹开,指着游婵道:"血!血!血!" 游婵冷漠地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血迹。这不废话吗?搬尸首可不得沾上点血。 "我去给您找gān净衣物。"阿莱跑到衣橱前翻翻找找,抱了一大堆宫里赏给怜月,她还一次未穿的衣裳过来。 满目的轻纱绮罗,颜色也是娇艳无比,瞧着比龙吸水还要鲜艳热闹。 "没有方便行动的衣物吗?"游婵没有掩饰对于怜月那些衣裳的嫌弃。她多年未着女子衣衫,最爱轻便的款式和耐磨的衣料,颜色以红黑青为主,耐脏且不易看出血迹。 "没有。"怜月摇头道。 "没有。"阿莱也附和主子道。 因游婵脸和脖子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怜月便用早上剩下的凉水拧了帕子要替她擦。 "我自己来。"游婵要接帕子,被怜月拒绝了。 "奴婢伺候您更衣。"阿莱也过来凑热闹,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跟两个臭流氓似地开始扒她的衣服,而且动作出奇的熟练。 "不劳娘娘费心。"游婵尴尬地婉拒着,伸手拦霁嫔又拦不住阿莱,伸手挡阿莱又被霁嫔钻了空子,没多一会儿,她便被手脚麻利的二人褪了外衫,里衣…… 阿莱忽然静止了,替游婵擦拭血迹的怜月与阿莱对望了一眼,也呆立住了。 与游婵身上的伤痕相比,怜月与阿莱身上的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游婵知二人是吓到了。可她一介练武之人又是在护国尉做事,身上有伤简直是不能再寻常的事了。她第一次露出羞色,随便挑起件怜月的衣裳披上道:"我自己来吧!" "您这伤……"怜月心疼地问。 "执行公务时被人砍的。"游婵淡淡地说:"他一刀砍中了我的肩,我一剑取下了他的首级。"游婵甚至有些得意,只要不是致命伤,对她而言都算不得什么。 怜月这才想起来要去寝殿那边取药给阿莱治伤的事,见游婵身上也有伤痕,便道:"游司卫长,您能不能陪我去一趟寝殿,我去取些药。" 阿莱不敢独自留在房里,明知皇上是在寝殿驾崩的,也跟着去了。 不过半日,游婵已经习惯了被二人拖着拉着拽着依附着,走哪都像带了两个甩不掉的包袱。 取回药,怜月先替阿莱抹了,然后端着药盒望着游婵。 "我不用。"游婵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怕二人又上前扒她的衣服。 "女孩子身上留疤总不好看。"怜月柔声劝道:"您不必害羞的。" 害羞?游婵冷笑:"娘娘若再苦苦相bi,卑职觉得留在此处不便,可就去隔壁房中呆着了?" 怜月吓得只能收起药盒,将药塞到游婵怀中小心劝道:"那您留着回去自己涂抹,哪怕为了未来夫君您也该爱惜些身子。" 夫君?游婵觉得果然宫妃都一个样,过惯了取悦皇上的日子,便觉得全天下的女人都该指着男人过。"娘娘还是和阿莱说话吧!不必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