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他的好都是他狼子野心的伪装,她这样告诉自己,才狠得下心去用最后的机会换来一杯毒。 花树下烹茶下棋,吟风弄月,弹琴吹箫…… 他为她风刀霜剑多年,连夜具本弹劾老臣,一掷千金地买些小玩意儿…… 他学来民间画本里的故事,言语间逗她笑…… 华仪蹲下身子,泣不成声。 她该忘了的。 不是已经重新开始了吗? 沉玉不是权臣,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如今的她,权柄在握,把江山治理得井井有条,沉玉没有谋反的能力,她和他如此亲密…… 可是,她欠前世那个人的呢? 那个人知道吗?她后悔了,她好好地爱他了,她没有忽略他的感情,她把自己也给了他。 华仪站起来,几乎慌乱地奔到沉玉跟前,伸手要捞他,手却穿透了他的身子。 她睁大眼,眼底涌现巨大的绝望,泪越涌越多,声音带了哭腔。 “沉玉……” “沉玉你看看我……” “我爱你啊……” 沉玉始终低头亲着怀里的女子,将一切隔离在外,风雨不动。 华仪哭着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个人的怀里。 她睁开眼,艰难地动了动,便感觉后背剧痛无比,沉玉忙按住她的双肩,柔声道:“别动,刚刚上了药。” 华仪张了张嘴,嗓音嘶哑,“……水。” 沉玉抬手,让一边侍奉的宫人倒来温水,喂她小口小口地喝下。 她的睫毛上还沾了未干的泪,碰到他的手背上,他的动作滞了滞,然后取来帕子为她搽泪,叹道:“陛下在梦里一直哭,是梦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华仪咬了咬唇,沉默不语,许久,才淡淡道:“朕还在罚你思过,谁让你出来的?” “无人。”他无奈道:“等你伤好了,我便回去思过。” 华仪沉默不语。 两个人此刻都有些相对无言,没人主动开口,气氛显得无端压抑。 华仪心底太难受了。 她的后背疼的厉害,满脑子都是梦中种种,甚至无暇去问刺客是否被抓到,就已经重新昏睡了过去。 沉玉替她掖好被角,再合上窗子,给炉里添好安神香,随即坐在床边看着她。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侧脸冷峻非常。 她刚刚在梦里哭,还在拼命地喊着他的名字。 她说“对不起”。 她对不起他什么? 他将这些年他与她相处的很多事情记得一清二楚,绝对地笃定自己与她不曾有过大风大浪,又何谈让她如此伤心崩溃? 究竟是他想得太多?还是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沉玉眼底冷光一闪,袖中手不由得捏紧。 华仪再次醒来是在深夜。 沉玉还坐在床头,眉间难掩倦色,见她看过来,便温柔地笑了笑,问道:“陛下想坐起吗?” 她点了点头,他便扶她起身,给她垫高枕头,让她靠得舒适,又去倒了杯水来,让她润了润喉。 华仪抬睫,飞快地扫了一眼沉玉,迟疑道:“之前是朕性子急躁,对你颇有些过分。” 他不由得好笑道:“陛下伤成这样,还惦记着给我道歉?” 她想起伤就有些难受,咕哝道:“要留疤痕了……”又气恼道:“谁妄想杀朕,查清楚了吗?” “刺杀陛下的宫女已抓到,但是在牢狱中服毒自尽,成亲王震怒,大理寺卿正在着手查案,尚未有进展。”沉玉顿了顿,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低声道:“……那些都不重要,陛下没有出事就好。” 他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哑,尾音都在发颤,听着倒不比她这个病患好上多少。 华仪握了握他的手,“没事了。” “嗯。” 他是真的吓到了。 得知她遇刺落水的那一刻,他几乎疯了一样冲了出去,他甚至都不敢想,倘若她落水的地方再隐秘一点,倘若救驾的侍卫再迟顿一点,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华仪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卫陟入京便是在这几日,朕原本亲率百官迎接,此次倒是出了意外……卫陟他可被安置好了?” 沉玉脸色微变。 华仪皱眉道:“怎么了?” “卫将军……也遇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虐怡情,没有大虐。 排雷预警:女主心里男主前世今生是不一样的!!后面有设置反转,但是请将两个时期的男主区分开!!!各有千秋!!不同的经历塑造了他们不同的心性,但其实第二世的男主更黑心…… 结局he。 不喜勿入,趁早点叉,谢绝批评,和谐你我他!! 第14章 第十四章 “臣启奏,卫将军于京郊安道口遇刺,显然为人筹谋已久,此人敌视我朝重臣,又熟知将军行程,必然为陛下身边亲信。狼子野心,居心叵测,欲动摇我朝根基,打破安定局势,实在当诛!” “臣启奏,陛下与卫将军先后遇刺,必为贼人奸计,欲乱我朝纲,臣私以为……为今之计,应火速寻回卫陟将军,若将军遇害,天下人又该如何诟病朝廷?如何诟病陛下?” “臣启奏,陛下方脱险境,如今更应安心修养龙体,陛下安危乃国之根本,此后应加强皇宫守卫,万万不可再出差错!” “……” 华仪端坐在龙椅之上,阔袖舒展,威仪自成,目光穿过琉璃冠冕、层层金阶,落在面前唾沫横飞的文武百官身上。 帝王遇刺重伤引起轩然大波,他们各持己见,个个以家国道义出发,说白了也只会在上朝的时候指手画脚。 百官分列两侧,官袍威严,兽首立于御座两侧,金龙盘踞于大柱之上,怒目圆睁,虎视眈眈。 华仪动作轻微地抬了抬头,掀起眼皮望了一眼琉璃金顶,四角鎏金龙头吞吐明珠,华贵庄重得几乎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感觉置身囚牢,掩藏在奢华龙袍之下的娇躯已渗出冷汗,浸透了单衣,背脊上一层层的绷带缠得死紧,混着血和汗的气味,绕过胸前,勒紧心口,让她动弹不得,又喘不过气来。 汴陵郡站在下方,离华仪最近,抬头看了看阿姊苍白虚弱的脸,袖中手狠狠捏紧成拳。 他拢起袖子,微微侧过身来,和大理寺卿交换了一下眼神。 念及陛下身体不适,这日早朝散得极早,众臣依序退下,又在殿外三五成群,你来我往。 汴陵郡看华仪不动,自己也磨蹭着不走,待百官都退出去了,才上前在华仪面前蹲下,踌躇道:“皇姐,您的伤怎么样了?” 少年俊秀的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嗓音显得温柔而无害。 华仪道:“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