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如妖 南道看着朱小朱紧紧抓住他的那只纤细柔软的手许久。 最后他无声地把手从她手中抽出，索性学她靠墙盘膝坐下。 朱小朱见南道妥协，不由松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养着精气神儿。 南道侧过脸看着重新阖眼养神的朱小朱，他一双黑眸突然变得深不可测，如斧削刀刻般坚毅俊美的脸庞在微弱的月光下，严肃正色得让人不敢直视。 片刻过后，他紧紧抿着唇，终究什么也没再说，算是认同了朱小朱的话。 而就这片刻的时间，却让朱小朱感到从未有过的漫长。 她知道南道在紧紧地盯着她，在审视着她，在判断着她的可信不可信。 从前活了三百多年，也从未试这般忐忑心虚。 做人果真是不能够心虚，因为力量太弱，一心虚便真的站不住脚。 南道答应朱小朱不去开窗细看外面，但他也不会真如她一般只靠坐着什么也不做。 他慢慢站起身，移到窗户边上的那一堵墙上紧贴着，如鹰般犀利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窗户外的那片夜幕。 半晌后，南道半点也改变紧盯的姿势，对朱小朱低声道： “你好好休息一下，窗户外面我来盯着，虽然不知道盯着什么，但什么是异常，幸好我还是知道的。” 这话里包含了诸多对她的不满啊。 朱小朱想睁眼看看南道，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临了却还是什么也没有做，仍是一动不如地靠坐着。 她让他相信她，可却总是话不言尽。 正如他所言，什么都说一半，什么也没全然告知他，今晚还这样莫名奇妙地被她拉入这个险局。 他怪她，她理解，也能接受。 毕竟活了三百多年了，她的妖力因入世化人被封，可这越修练越好的脾气却没封，被她原封不动地带到人界。 无需睁眼去瞧，她也知道南道是在生她的气。 但按她来想，身为男人这是不是太过小气了些？ 朱小朱心里闷闷继续闭眼养神，她这会儿确实有些虚弱。 在撤回九楼九号更衣室后，她虽及时撒了止血散，但因被带着凶气的凶手所伤，那流的血流得汹涌，瞬间就流了不少出来，直把她的袖口尽给侵湿了。 即使现在她已上了药粉，但手臂上那两个深牙口可还在微微渗出血。 牙口带着远古异兽狍鸮的凶气，腐蚀血肉的戾气实在非同凡响。 倘若是让南道发现，也不知道他是更生气呢，还是嘲笑她自作自受活该？ 幸好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知道，掩饰得很是及时完美，并没有让他细瞧出来。 有了南道的镇守，朱小朱不知是真的心安了些，还是真是被那含着戾气的深牙口给影响了，或是她这具人类身体太不得用，反正她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猛地乍醒再睁眼时，外面的天还是昏暗的。 朱小朱看了下手表，已经凌晨快四点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她精神明显好很多，脸色也回缓了一些血色。 要不是这地方还不安全，终归不是全然安心，要不然她肯定能一觉到日上三杆。 朱小朱睡过去的时候，南道找了件更衣室里的衣服给她盖上。 她醒过来的时候，他也知道，但没说什么，只瞧一下便撇开了眼。 朱小朱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低声说了句谢谢，听到南道还了句不客气，她抿唇笑了笑，起身便把衣服归还原处。 趁着更衣室柜子的遮掩，她察看了下左上臂的伤口。 好在两个深牙口也慢慢止住了往外渗血，但一动，还是疼得她止不住呲牙咧嘴。 她还有妖力的时候，便十分怕疼。 入世化为人修善，这十分怕便成了万分怕。 真是出师不利！ 似乎自到了落马市，遇上这宗接连有人失踪的失踪案，她便一直都出师不利。 朱小朱放好衣服，也悄悄察看完伤口，走回窗边与南道一人一边同样紧贴着墙面站着，中间就隔着个窗户。 她看着他，心情有点儿复杂。 要不是她一通一时没想清楚的电话，他现在肯定在好好地睡着觉，哪需要在这站着岗？ 这让她很是抱歉。 就算她还没有作任何关于今晚异常举动的解释，他还是选择相信并保护她。 这又让她很是感激。 无论入世前还是入世后，似乎还没有这么一个人，会这么毫无前提条件地这般待她。 当然她素来独来独往惯了，也少有人在身边作伴的情形。 三百多年才遇到这么一个人，约莫与这也是有关。 南道收回对窗外的监视，转眸看向就站在窗户另一端的朱小朱，问： “你要用枪做什么？” “啊，这个……”朱小朱在南道直盯着她，一副她非说不可的强制气势。 她想了又想，最后决定如实交待，期期艾艾道： “本来是想让你帮忙到十楼对外的落地窗上打个洞的……” 南道听后，顿时像看笨蛋的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朱小朱。 朱小朱错开眼，不去受南道无情奚落她的目光谴责，强辨道： “原本叫你来的时候，我不知道会发生危险的事情……” 所以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将他拉入险局的，这一点请务必相信她！ 听到这一句，南道觉得朱小朱是把他骂她笨蛋的目光理解得有点儿变形了： “这不是重点，虽然从一楼到九楼的玻璃都只是普通的玻璃，但既然第十层游泳池是博兰清专为独生女而建，就说明十楼的安全性很重要，所以十楼的落地窗全是防弹玻璃做的是半点也不意外，上回来的时候看厅里的落地窗我就知道了，难道你没发现？或者是你觉得我的枪可以当大炮用？” 朱小朱听着止不住撇嘴。 她又不能算是真正完全的人类！ 现今是人界二十岁模样的人类姑娘，难道就能说明她真是人类了？ 人界里的许多事情，她还是一点儿也不了解的好么！ 像人界里的什么高科技，她就半点儿也没辄。 那玻璃是不是防弹的，她看不出来那又怎么样？ 她还能看出那玻璃是被凶气加固过的，他难道就能看得出来了？ 人界有这么一句话，叫术业有专攻，他一个人类难道就没听说过？ 哼！ 还不如她躯壳是人，灵魂实则是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