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金大福没敢一推到底,而是先试探性地用小力动了动石头,见周遭没什么变化,才一点点,一点点,将其慢慢推出。 我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手心又开始冒汗。 其他人也同样紧张,一时间,除了零落的雨声,只剩下彼此忐忑的呼吸。 终于,石头被推了出去!只听先是咣的一声,接着就是骨碌碌的动静,仿佛被推出去的石头一路滑到了远方,脸盆大的出口赫然出现,幽幽的夜光照进来,似比太阳还要明亮! 我的眼睛开始发热,喉咙也未能幸免,我想尖叫,想欢呼,可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啊啊啊啊啊——”小疯子兴奋地扑到周铖身上,又是叫又是跳,像个猴子。 周铖破天荒地咧开嘴,狠狠摸了几把小疯子的头。 花花回过头来看我,眼睛有点儿发红,我深吸口气,压住喉咙里的热气,低哑道:走。” 花花打头阵,然后是小疯子,我,周铖。每个人往出爬的时候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一个力道没用对,造成新的塌方。 好在大石块们卡得很结实,渺小的我们没有对承重造成多大影响。 爬出去之后,我发现自己站在石堆上,距离地面并不高,完全是滑落的巨石堆起来的。明明是雨天,月亮却依然挂在当空,没被云遮住,泛着昏huáng的光。 雨丝细细柔柔地飘下来,很快把囚服打湿,但我却只觉得舒慡,像是这水汽中都带着新生的味道。 等一下,我们把石头再搬开一点。”周铖的声音。 我连忙回头,只见金大福卡在dòng口,满头大汗,一脸纠结。 我囧,赶紧过去搭把手,正巧周铖刚把dòng口旁的某块石头别出少许缝隙,我眼疾手快一个用力,终于把金大福给薅了出来,后者脸都憋红了,一个劲儿喘粗气。 没时间停留,这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滑坡或者塌方,所以我们连跑带奔以最快的速度转移到空旷的地界儿,方才横七竖八瘫软地坐到地上。 你说你没事儿长这么壮gān啥。”性命无忧,我终于想起来损人了。 金大福脸上的紫红刚过去,这会儿又黑了:你可以直接下去问我爸。” 我黑线:别介,这好不容易刚上来……” 或许是下雨的关系,夜晚的空气格外清澈,恍惚中好像还带着淡淡的清香。我知道这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了,荒山野岭哪来的香,可我分明闻到了,闭上眼,那香气飘飘摇摇,萦绕不去。 生死一线,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生存和死亡的距离可以近到什么地步。半分钟,十秒,一块石头,一个dòng口,甚至是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可能你眨一下眼,上帝就已经盖出了他的章,那些幸运逃走的人,那些被永远埋在下面的人,明明上个瞬间还在一起gān活的。 整个采石场空旷得可怕,除了我们,了无生气。 他们人呢?”小疯子左顾右盼,妈的不会真撇下咱们不管了吧?” 周铖把手放到嘴唇上:嘘,仔细听。” 我皱眉,微微侧头,之前没觉得,现在静下来仔细听,似乎真有动静。在很远的地方,隐隐约约,虚虚实实,人声,机器声,间或还有些许呼喊。 救援队?”我不太确定地开口。 周铖点点头:应该是。” 我被打败了:咱们在这边儿他们跑那边儿挖什么!” 你当只有我们遇险?”小疯子起身,我们这是yīn面儿,偏,拢共没几个号gān活,那面儿才是重灾区。” 我也跟着站起来,揪揪贴在后屁股上的裤子,湿漉漉的触感可不太美好。 金大福抬眼,问:你俩gān嘛?” 我无语:回大部队啊,你还准备等人家八抬大轿来请你?” 金大福、花花还有周铖陆续起身,我以为大家达成了共识,哪知下一秒金大福忽然问:冯一路,你觉着这石头底下的尸体都能挖出来吗?” 我愣了下,没闹明白他的意思。 周铖严厉的声音忽然响起:金大福,把你脑袋里现在想的给我抹掉,立刻,马上!” 金大福满不在乎地笑笑:看来坐牢是真把你胆子坐小了,你知道这一次死了多少人?没一百也有几十,少了我们谁知道?他妈的上面掩盖还来不及呢!你当能报实数?”